第91章 蔡女爱丝绸

蔡家大厅内，古朴而庄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

曹植、崔琰与蔡瑁三人相对而坐，品着香茗，商讨议事。

“兄长，我欲从公廨中调拨银钱，大举采购蜀地蚕茧，用以培育蚕种，你以为如何？”曹植轻抚着手中的茶盏，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蔡瑁已见过这蜀丝与江氏丝线的区别，微微颔首，道：“善，刘备新得益州，百废待兴，又逢大婚，正是用钱之际。而我们此时不购粮而购蚕种，他必不会起疑。”

“正是此理。那刘备虽有雄心壮志，却未必精通商贾之道。他急于稳固地位，对于金银之物，自然是多多益善。”

崔琰在一旁轻摇折扇，缓缓开口：“此举虽妙，但蜀地的蚕种乃是其特产，若大量外流，难保不会引起刘备的警觉。当以多方买家前去购入，更不引人注意。””

“正是。”曹植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金钱的诱惑，有几人能抵挡？想来也不会过于警惕。”

蔡瑁略一思索，又道：“若我们将市面上的散户蚕种买完，对方势必会留意。我们该如何应对？”

曹植摆了摆手，笑道：“留意又如何？我们买的是蚕茧与蚕种。又不是大批进购生丝。待到他们反应过来，我相信江尚已经可以培育出咱自己的好蚕种。”

“公子所言极是，但我们也需做好万全准备，以防刘备察觉后采取措施。”崔琰点头。

蔡家大厅墙上有一幅巨大地图，曹植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蜀地的位置：“兄长，你派心腹之人前往蜀地，可在此地安排人手，装作是普通的丝绸商人，以高价收购蚕种。先大肆收购一批。此次收购定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蔡瑁捋着胡须，点头称是。

“等过些时日，再派第二波新面孔去收购，出手我们可以先在荆州散布消息。就说我曹植不务正业，宠溺后宅，州牧夫人酷爱华美锦裳……”曹植说到此处，想到自己如今与崔扶楹的关系，又摇头道：“不可，这一时掩盖真实意图，却……”

如今他与崔扶楹关系本就微妙，若是再给崔扶楹背上这等骂名，恐怕夫妻之间的裂痕更加难以修复。

崔琰整日与曹植在一起，对于这夫妻二人的事情也多少有些耳闻，沉吟道：“夫妻关系，乃家之根本。若因此事而疏远，确实不妥。”

曹植负手踱步，“容我再想个借口。”

就在曹植犹豫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蔡解忧款款走入大厅。

她这次跟随曹植回襄阳，本是为了与蔡瑁妻子要些女儿家的小玩意打发时间，刚从后院回来便听见他们的对话。

三人看着她，曹植对刚刚的话题有些尴尬，蔡瑁笑道：“解忧，你先去嫂嫂房中等待，大人忙完便与你一同回去了。”

蔡解忧不答，而是走到曹植身边，柔声道：“解忧虽是女流之辈，却也愿为夫君分忧。若有需要，便是那污水骂名，只要是有利于我荆州的，妾身愿意做这件事。”

一听她这样说，蔡瑁第一个不乐意，他可不希望蔡氏女背上这种骂名。他正要开口劝阻，却被蔡解忧堵了回来。

蔡解忧对他笑道：“哥哥莫要担心蔡家名声，不过是喜好些华美衣衫，女子爱美本就无过，况且蔡家锦衣玉食将我养大，若是我偏爱布裙荆钗，反而才奇怪呢。”

她低头一笑，娇媚地看着曹植，补充道：“可等此事过去，还要麻烦夫君在其他方面多多给妾身增光添彩些哟。”

蔡瑁一想，也是，蔡家百年士族，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不过是喜欢个丝绸锦绣的名目，倒也不算过分。

他心中清楚，这次的蚕种收购，虽然看似简单，实则背后蕴藏着巨大的商机，若能妥善运作，蔡家的地位和财富都将更上一层楼。

如今蔡解忧虽已嫁入曹家，但蔡瑁始终关心着她的境遇。

他也是男人，自然看得出来，解忧与曹植之间尚未有深厚的情感，若一直如此，将来又如何能图谋正室之位。如果能借此机会让曹植对她有所亏欠，对解忧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届时解忧能在曹植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蔡家在荆州的地位亦将更加稳固。不管怎么算，这笔买卖倒也不亏。

曹植对蔡解忧此举心中大为感激，外人在此，他不好直接感谢蔡解忧，只对蔡瑁说道：“难怪夫人名为解忧，果然善解忧愁。”

蔡瑁谦虚之外，亦对妹妹识大体一事十分满意。

他的动作也快，不过几日光景，荆州到处都传闻，蔡夫人独爱华美丝绸，对荆州的丝绸都不满意，曹植心急如焚，故而到处大肆收蚕，以博美人一笑。

天下之大，悲欢一贯不相同。

荆州这边挥金如土收蚕。

自有那穷得快揭不开锅的地方。

*

益州境，成都府内，成都令李严坐在案前，举着毛笔，苦恼不已。

案上堆满了各式文书，记载着成都府当前财政状况。

批注文书的前提是有办法解决。可眼下……李严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笔，心中忧虑重重。他本是荆州人，因不满曹操的野心，选择投奔刘璋，成为成都令。却没想到，如今益州落入刘备手中，罢了，都是汉室宗亲倒也无妨。

这年头，连年征战，天灾人祸，百姓生活艰难，今年的税收之征收得往年的四成左右，前日还被诸葛亮刚刚支走了数万两银钱，用以置办刘备聘礼。

这下一来成都府内缺银钱，面对堆积如山的公文，李严只想说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此时，一名侍从匆匆而入，手中捧着一封书信：“大人，荆州襄阳蔡氏，蔡瑁来信。”

李严一愣，他与蔡瑁是老相识，曾经蔡瑁也劝过他说曹操没有篡权夺位的心思，他们仍旧是汉室臣，但李严却不相信。

自从他来了益州，便与蔡瑁再无来往。如今却有信件，十分惊讶。

他接过书信，展开一看，眉头渐渐舒展。

信中，蔡瑁愿以高出市面两成的价格大量收取成都的蚕种，并对成都的绣娘也大量招揽，给的月钱超出市面一倍。

李严沉吟片刻，心中暗自盘算。成都府内缺银钱，百姓生活艰难，此番合作无疑是雪中送炭。他深知蔡瑁为人精明，但此事似乎并无不妥。

“来人，传蔡瑁派来的使者。”李严吩咐道。

侍从领命而去，李严站起身，负手在书房内踱步。

不一会儿，使者便走了进来，恭敬地呈上礼单，上面列满了各式金银珠宝，看得李严眼前一亮。

“李大人，敝家主对成都蚕种及绣娘技艺仰慕已久，愿以重金礼聘。此事若能避开州府繁杂，由大人一手定夺，则更为便利。”使者言辞恳切。

“襄阳蚕桑之业亦为兴盛，何须远涉蜀地求购？”李严早已动心，面上不显，却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使者面露难色，似有隐情。

李严见状，面色微沉：“若不肯明言，此事便休提。”

那使者早就被蔡瑁细细嘱托过，如今表现皆为演戏，露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大人息怒，小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不说这事办不成，只是此事涉及敝家小姐私事，不便外传。”

“说。”李严沉声道。

“是我家小姐的事，我家小姐原本就爱华美丝绸，如今嫁给荆州牧为侧室后，变本加厉，开始嫌弃荆州的丝绸不好。蔡族长疼惜自家妹妹，其实已经从蜀地买了不少好丝绸回去，可小姐仍旧嫌弃颜色俗气，不足以衬托她姿容绝艳。”

听到这里，李严已经微微皱眉了，不过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说得越是离谱，反而越可能是真的。

“可荆州牧曹大人疼惜我家小姐，如今在荆州内大肆求购好蚕种，说要亲自勾画图样，给小姐做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华服。”说到此处，使者面色骄傲起来，“曹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家族长岂不是更不能委屈自家妹妹，只是此事若传扬出去，怕是有损蔡家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