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袖面上慌慌张张看着可怜,很是不安的站在那里搓扯衣角。
阎贞望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安红袖吗?你是哪里生人,缘何成了那虎妖手下伥鬼,与我从头说来。”
安红袖神色越发慌乱,紧忙答道:“道长明鉴,红袖不是恶人。我本是翠石县竹花斋安家的女儿,是五年前跟随姨娘去能仁寺礼佛时,在途中不幸被那虎妖所害,当时我们都被那恶虎咬死吃掉了,但是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醒了过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偷眼看人皱起眉头,忙不迭道:“道长不要信书上写的,伥鬼也不全都是坏的,我真的没有害过人,那头老虎把我变成伥鬼后就一直让我住在这张图里,没有让我出去骗人给它吃!”
五年前?
阎贞仔细回忆,能仁寺所在平遥县附近,当时似乎确有虎妖食人的传闻,记得师父还曾专门赶去查看过,以此看来,她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
不过这住在图里一说?
伥鬼原本是虎妖吞食生人之后,利用自身一道“威气”将死者性灵拘在身旁所化,本质是一种聚阴摄魂的法门。
伥鬼之所以能够亡魂不散,靠的便是虎妖一口阴风,可谓一身生死尽在其掌握之中,所以才会任凭驱使难以违逆。
通常来说,虎妖一旦落劫身死,其麾下伥鬼也会随之及时消亡难以存续。
时才他便觉得奇怪,这安红袖既是伥鬼,缘何当日他斩杀虎妖之后却仍然存活?照此看来,莫不成是这幅千秋一气图所致......
他暗暗思量,却也不急细问,免得东一嘴西一句反而乱了心绪,便抬眼给齐铁甲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面上登时一怒,喝问道:“胡说八道!你这小鬼分明方才还在吸人精气,怎么不曾害人!竟敢言语遮掩诓骗于我,莫非以为齐某好欺吗!”
“噫——”
安红袖骇的浑身一颤,想哭不敢,想走又不知怎的挪不动脚,呜咽道:“没有骗人!没有骗人!我也不想的!可是那老虎死了之后我就越来越饿,是后来实在忍不住才、才......可是我就吸了一小口,不会害死人的!我之前看那两个狐狸都吃了,那个人也没事......”
狐狸?
难道是那晚遇上的狐鬼?
阎贞意动,“仔细说。”
“就是狐狸吗......”
安红袖忍着害怕比划了一下,道:“那天我看见你把老虎打死,因为害怕就躲在这幅画里面不敢出来,后来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被那个人带在身上,而且旁边还有两只狐狸,被一条青色的大蛇咬在嘴里不能动,可吓人了!”
阎贞闻言越发疑惑,刚说狐狸,怎么又多了条大蛇?
“什么大蛇?”
“我,我也不知道,就很大一条,比人还大,嘴里咬着那两只狐狸在他身上缠着,头挂在肩膀上......”
阎贞深深皱眉,因她描述的景象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与不安。
“可知是从哪里来的?”
安红袖看他在意,忙颔首道:“知道!”转头指向右手边那册敕书道:“就是从那本书里面跑出来的!而且是那个人身上一团像火一样热的白光跑进去后变的!”
这回不用阎贞提醒,齐铁甲已听出不对,问道:“胡说!你刚才讲一醒来便见那青蛇在了,怎么又知道是那什么白光变的?”
安红袖紧忙解释:“不是胡说!我真的看到了!最开始的蛇我没看到,但后来的都是那些白光钻进书里后变的!先是一条小的,然后钻出来跑到那条大蛇身上,合在一起变的更大!”
“当时那两只狐狸虽然被大蛇咬住不能动了,但都还活着,一直在吸他身上的那团气......精气吃。”
“我......是当时饿的厉害,我忍不住也出去吃了一口,就被那两只狐狸发现了,它们还骗我过去救它们,我不敢,它们就吸气要把我抓过去,幸亏我躲得快,跑回画里藏了起来。”
“后来我就看到它们不断在吸那个人身上的精气,没过多久他就好像累了一样,那些白光动的越来越慢,狐狸就一点点从大蛇嘴里逃了出来......我怕它们出来后害我,就帮着往书里送白光变小蛇去咬它们......”
齐铁甲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白不白光,你......”
阎贞摆手阻止,他倒是有些听明白了,安红袖口中说的白光该就是师兄护体的正气,而那青蛇应则是敕书将正气转化而成的某种具象。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难怪先前那两只狐鬼虽无惧正气却没有直接动手,原来是被那蛇口困住了。
只是狐鬼为邪术所炼制而成的一种邪祟,本身是由人之性灵所化,又有狐身血煞相随,无惧正气还有迹可循,她却......
他问道:“你不怕那白光烧灼吗?”
“......我也要怕吗?”
“......”
阎贞不解的看她一眼,旋即调转目光落向那副千秋一气图,若她所言属实当真一无所知的话,便极有可能是这幅画......
“继续说。”
安红袖赶忙道:“后来那蛇变的越来越大,狐狸被它吞在嘴里,连精气也吸不了了,我就出来吃了一点,然后回去继续躲着睡觉,但等我醒来,就见那人和大蛇都不见了,出来看的时候就见到你把狐狸打跑,我、我害怕就没敢出来。”
阎贞闻言皱起眉头,她才说那青蛇将狐鬼吞下制住,缘何又被其逃了出来?想想当日,那狐鬼出现的确也古怪,那日晨时,他虽因宝莲灯之故得了御风之法,尝试之时没顾得上与师兄搭话,却也并未在他身上察觉异常,只等晚间说了会话,狐鬼便忽而现身。
敕书离身?不......师兄虽说将其随身携带,睡时总要放下,那时只是放在桌上而已......
师兄拿到东西是在他下山之后,以这安红袖之言,那时狐鬼便已然在了,但直至那晚动手,此前都被青蛇镇住。
有什么不同......
师兄坐馆行医,平素不常出门,那几日更是因他的伤势以及那三件东西只在济生堂与家中来回,亦不曾听他提及遇到什么异事。
除了......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