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一条由青色石砖铺成的路。
路两旁是两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更加准确的来说是——深渊。
深渊之中生长出来一些树紧挨着这条路,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树仿佛是从深渊底部生长出来的,又直插云霄,一眼看不到尽头。
生于深渊的浓雾之中,又消失于天穹。
而且这种树的长相也十分奇怪,它的主干从下往上几乎是一样粗细。
同时这种树还没有树枝,如同扇子一样的巨大圆叶直接生长在树的主干之上,有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怪异。
“呼呼……”
喘气声连绵不绝。
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在这条道路上拼命的狂奔,满头大汗,脸色也因剧烈运动而变得通红。
噗通!
少年重重地摔倒在青石砖上,双手和膝盖被青石砖磨破,浸出滴滴鲜血。
少年回头望去,身后的道路没有任何岔口,只是后面的景色渐渐隐入一层薄雾之中,朦胧而迷离。
少年不敢停顿,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站起,猛吸一口气继续狂奔。
肺部在剧烈疼痛,咽喉内如同火焰灼烧般干渴。
前面的路也是一条笔直的路,没有任何岔路口,与其说是路,实际上更像是一条桥。
浓浓的雾气遮挡了天空中的太阳,让人难以辨别时间。
渐渐的,少年体力不支,再次跪倒在地上。
迷雾在无声无息中早已追上少年。
他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
近在咫尺的双手也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四周的景色难以辨别,只留下虚无缥缈的雾气。
“起来,起来啊!”少年怒吼着,可是双腿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如同重症瘫痪的病人。
他的双手愤怒的砸向青石砖,留下一点点淡淡的血痕。
“怦怦——”
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某种东西跳动所发出的,但更像是心跳声——巨大的心跳声!
少年回首望去,浓密的雾遮挡了大部分视野。
隐约间一个庞大的黑影在出现在迷雾之中,步步靠近。
“怦怦——”心跳声越来越近,它的每一次跳动都让少年感到心惊肉战。
少年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可是他已经无力再跑了。
他跪在那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已经到了身后。
少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
“啊——”
少年突然从椅子上摔下来。
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心脏狂跳不止。
他抹了一把汗站起来。
“该死,怎么睡着了?”少年慌忙的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7:20
“嗯?!”少年大惊——上学迟到了!
少年名叫张生,当地的蕃阳二中高三的一名学生,和很多人不一样,他是个没有父母,但是却又个把他当儿子的叔叔,虽然他叔叔口头上不承认,但是对他还是很好的。
他还有个同岁的妹妹叫白依依和他在同一所学校。
有意思的是,一家三口三个姓氏的。
张生小时候还曾问过他的那个叔叔“爸……不李叔叔,为什么我们一家三口不是一个姓氏啊?我姓张,你姓李,妹妹姓白?”
张生幼嫩的脸上充满了疑惑。
李叔叔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方脸,皮肤有些黝黑,留着寸头,额角有一条三厘米长的疤痕。
虽然长相凶狠,但是性格温和。
李叔站在那里,他的身板挺的很直,似乎是当过兵。
他双眼慈祥的看着小张生笑着问“谁告诉你我们是一家人了?”
“额……”这话可问住了小张生,他挠着头,小小的脑袋怎么能想到这些问题。
“可是,李叔叔。你教我们吃饭穿衣服,送我们上学,难道这不算是家人吗?”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可爱女孩问道——那是小时候的白依依。
“哈哈——”李叔大笑一声,对两个孩子说“想什么呢,你们俩只是我捡来的,又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随我的姓,我捡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有名字了。”
“哦”两个孩子恍然大悟。
“那我和妹妹一定是一家人了”小张生笑嘻嘻的说。
“咳咳”李叔看着小张生一脸肯定的表情说“你俩也不是一家人…”
“??”两个小孩顿时就懵了。
李叔抽出一根烟,刚想要点燃,忽然觉得在俩孩子面前抽烟不太好,然后又放了回去,才慢慢的说道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我在酒吧里喝酒,当时已经很晚了。酒吧打烊后,哦,打烊就是关门的意思。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道路上,突然我听见婴儿的哭声,随着声音寻去,我在树下找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我看这个孩子挺可怜的就把那个孩子抱了回来,回来后,我才发现那是个女孩,而且还有两个金手镯,其中一个手镯上刻着白依依这三个字,另一个上刻着谢谢。”
李叔看着小女孩说“后来我把两个金手镯给卖了,要不然也养不起你们。”
“那我呢?我是怎么来的?”小张生急忙问。
李叔看了一眼小张生,有些抱怨的说:“我捡你的时候,你除了身上的一条屎尿布就什么也没有了,你的名字还是在屎尿布上缝着的。”
“那你在哪儿捡的我?”小张生好奇的问。
李叔顿了一会儿说“门口的垃圾桶里……”
“???”
………
转眼间就过去了十三年。
那两个被李叔捡到的孩子也早已长大。
李叔也时不时的给他们一些钱花,当然不是零花钱,而是生活费和学费……有时甚至连基本生活费还不够。
至于为什么不够,你可以问问李叔一个月喝酒就花多少钱。
这使两人越发觉得真的不是亲生的了,虽然本来就不是……
无奈之下,张生只好一边上学,一边穿梭于各个小餐馆做杂工供两人上学。
张生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回家里睡过了,一方面是因为晚上在这些小饭店有些工作,另一方面,是为了躲开白依依和李叔。
躲开李叔不是怕他张口要钱,而是怕李叔发现他一边打工一边学校,而再给他些钱。
张生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李叔把他抚养长大,又供他上学,自己也没有面子再开口要钱。
李叔家也不是很富裕,甚至可以说有些贫穷。
他没有固定的工作,而且张生到现在也不知道李叔是干什么的,李叔总是隔三差五的出去,有时一去就是好几天,神神秘秘的。
而且李叔还一天天喝酒,虽然李叔和酒后也从不闹事,最多就是喝醉了睡在大街上,整晚不回来。
记得有一次张生在去学校的路上意外发现喝醉后睡在垃圾桶旁边的李叔。
他们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而且还是比较差的房子。
一个客厅,一个厕所,两间卧室,还有就是阳台,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有时候张生就在想,这房子真的是李叔的房子?
李叔自己住一间卧室,另一间张生和白依依之前是一起住的,两人小时候还没什么,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就渐渐的不太合适了。
张生从上初中时就经常在客厅沙发上睡,到后来就不经常回家了。
…………
张生已经收拾好书包,给店老板说了一声
“陈叔,你怎么没喊我?我上学去了,晚上就回来。”
店老板老陈一边忙活一边说
“小生啊,我看你昨天太累了,就没忍心喊你,要我说小生你啊不如在这里谋个工作,我们这条街上的店也可以帮衬你,不至于让你和你妹妹没有活路。”
张生没有回答。
实际上现在的状况和老陈说的差不多,他现在的经济确实有些不足。
而且最近又要交一笔学费,上次欠的学费还没补齐。
老陈见张生没有回答,哈哈一笑说“算了,你再考虑一下吧,哦,这六个包子你拿着记得给你妹妹三个。”
说罢,老陈熟练的从蒸笼中便拿出六个包子用塑料袋装好递给张生。
“谢谢”张生接过包子。
张生因为打工的原因所以经常不上早自习和晚自习,逃课早就成了家常便饭。
现在是四月初,阳城的气温已经没有那么低了,甚至在暖和的教室里,一些学生都是衬衫加校服外套就行了。
张生拿起蓝白色校服外套就匆匆向学校赶去。
阳城只是一个小城市,并不是很发达。
即便如此,街头巷尾的小店也早都开始营业了。
热闹的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赶去单位上班的打工族和骑着小电驴去工地的建设者。
三名穿着身黑色衣服的人各背着一个木匣从人群中步行穿过。
“李向阳,你能不能把你头上的马面头套摘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引人注意!”
黑色口罩的长发女子说道。
戴马面头套的男子看向女子满不在乎的说“哎呀,陈欣姐,没事的,就算他们注意到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想到界使出门戴这种东西呢。”
那马面头套看着女子,还发出嘻嘻的笑声,一股很“贱”气质四溢。“再说了,现在便衣警察还有玩cosplay的,我们界使为什么就不能?”
你管那马面头套叫cosplay?
“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队长让我和你组队。”陈欣抱怨道。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闷声闷气的说“真倒霉……”
陈欣又转头对魁梧男子抱怨说“行了,行了,赵尚这是我今天第103次听见你说倒霉了,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黑衣女子显然心情不好,见谁都想喷两句。
赵尚听了这句话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真倒霉……其实这才是第103次。”
这时戴头套的李向阳说“我觉得赵尚说的没错,我们蹲守了大半夜还是失手了,也确实是倒霉……”
陈欣听了这话越发觉得气愤,她压制着怒火说:“要不是你特么上厕所去了,他能跑?”
李向阳听了这句话,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声说“额……可是我当时是真的憋不住了。”
陈欣气的无话可说指着李向阳头上的马脸面具:“你,你……”
此时赵尚又插嘴道“真倒霉……”
为什么我会有你们这两个队友!
陈欣脸色铁青,胸脯起伏,大声怒道“等回去,老娘一定要换队友,和你们组队真是要气死我。”
陈欣加快脚步气愤的走在最前面,李向阳则是头戴充满“智慧”的马面头套晃晃悠悠的跟着陈欣,赵尚垂头丧气的跟在最后。
三人渐渐地离开了喧嚣的人群,拐入了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子。
这条巷子狭窄幽静,两侧掉漆的墙壁高耸,仿佛将外界的喧嚣完全隔绝开来。
阳光透过高墙洒下斑驳的光影,使得整个巷子显得有些昏暗。
墙角下青翠的爬山虎盎然生长。
三人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发出清脆的声响。
突然一股阴冷寒栗的气息朝他们袭来——鬼气!
三人迅速靠近,警惕四周。
旁侧的小巷里靠墙站立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
那人低着头,容貌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中,娓娓说道“来聊聊啊,三位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