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李穆早早叫醒袁烨，起床洗漱吃过早饭，来到县城北角一棵大榕树下。
大榕树下摆了一张棋盘，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端坐在棋盘前面，对面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老丈，下两盘？”李穆拱手招呼，不卑不亢。
“可。”老头眼皮微抬，颔首示意。
李穆闻言一把把袁烨摁在对弈的位置上，袁烨本以为李穆要下棋，哪想到是让自己上，惊诧道：
“我？”
李穆肯定地点点头，看到袁烨仍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附到袁烨耳边说道：“这就是我说的机缘。想学吗？下棋。”
袁烨眼神一亮，认真对弈。
只是他那榆木脑袋，基本规则是了解的，棋艺是完全谈不上的，彻彻底底臭棋篓子一个。
本来一盘能下一两个时辰的围棋，他坚持不了半刻就丢盔弃甲。
老者微微摇头，却也不像普通弈者一样厌烦臭棋篓子，由着袁烨一盘盘输棋，一盘盘重来。
反倒是袁烨先坚持不住，越下越烦躁，要不是李穆眼神严厉，早弃子不下了。
坚持了约莫一个时辰，棋盘周围渐渐围拢了一些看棋的，早有人忍不住了，先是揶揄，慢慢话越说越上头：
“小伙子，这棋怎么能这么下呢？你得下这。”
“你怎么想的，下这啊！”
“哪来的臭棋篓子，别占着地行吗！”
李穆一言不发，只站在一边含笑看着，马上要坚持不住的袁烨，反倒犟劲儿上来了，闷着头，也不说话，死赖在位置上。
一直下到日上三竿，老者屠了袁烨几十局，终于开口了，却不是袁烨想象中机缘：
“老朽乏了，今天到这吧。”
这老者的规矩就是如此，每天清晨在大榕树下等人下棋，日上三竿回家休息，昨天李穆进城的时候已经中午，没赶上，只能从今天开始了。
老者一走，围观的人自然散去。
“哥，哪有什么机缘啊。”袁烨从上头的状态脱离，觉得这半天过得真憋屈，不满地嘟哝着。
李穆笑笑不答。
第二日，照旧，袁烨却不愿意来了，他本就是憨直的性子，昨天能坐那么久全是跟人赌气，那股气一泄，今天再不愿去。
李穆也不勉强他，放了袁烨逛街去，自己孤身前往大榕树。
一切一如昨天，只是和老者对弈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李穆只站在一边观棋，不说话，更不去抢下棋的座位。
哪怕座位空着，他也不上。
第三日，前面仍是昨日的重复，只是日上三竿，看棋的人群散去之后，老者这次没有马上离开，第一次主动开口：
“小友，我看你观棋三日，就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李穆摇头。
老者主动邀请：“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不会。”头摇得更坚决了。
“那你在看什么？”老者眼神深邃起来。
来了，终于来了！
李穆心底舒一口气，游戏变成现实，呆板地照抄攻略，他真怕无法触发剧情。
李穆拱手，仍旧是不卑不亢地语气：“观前辈下棋，隐有所得，然弈理乃通天地之理，太过浩渺，小生偶窥一二，仍不得门径而入。”
嗯……这段半文不白的是游戏文本的标准答案，李穆只是看得遍数太多，背下来了。
老者果然满意，微微颔首：“天地间大道万千，弈理不过其中小小支流，你观棋多日，有所思而不妄言，心性正暗合我道。不会下棋没关系，练武有兴趣吗？你我今日有缘，我传你一门桩功，你可时时体悟，说不得就能找到属于你的‘门径’。”
李穆按捺心中的喜悦，端肃仪容，一揖到地：“请前辈赐教。”
老者在怀里一通掏摸，摸出薄薄一本小册子递给李穆：“这门弈龙桩的诸多细节，这里面写得很详尽了，你可照此习练。今日是机缘巧合，我未准备引物，就由我亲自领你入门吧。”
“引物？”李穆这次是真的惊讶，这是前世游戏里没有的设定！
难道出什么岔子了？
所幸老者没跟李穆打哑谜，解释道：“书册之物，可随意影印，所谓秘籍若只是几页纸，神功绝学还不早就满天飞了？
“你没练过武吧，任何一本秘籍，纸页上的记载固然重要，真正的关窍却只有两种方式体悟得到，要么有师父，授业之时以内气协助引导；要么有配套的引物，通过观想或吸纳的方式体悟，并且所有的引物都是一次性的。
“也就是说，真正的秘籍，一册只能一个人练。”
李穆恍然，这应该是游戏拓展为真实世界的补全了，游戏中的秘籍确实是消耗品，玩家得到之后，白光一闪，秘籍消失，学会武功。
真实的世界总得有个解释不是？
“放松。”
老者叮嘱一声，扣住李穆脉门，灌入一道虽然细微，却极其精纯的内气。
内气甫一入体，弥散于骨血之间，李穆浑身的肌肉筋骨不自觉地被调动，走到棋盘对面坐下。
看似是坐在石凳上，其实此刻的李穆的屁股和石凳之间尚有一线之隔，单腿着地，另一条腿横在膝上，浑身的筋肉一松一弛，身如棋盘，中脊如龙，呼吸之间淬炼了全身的血肉。
酸、疼、胀、麻，各种奇异的感受纷至沓来，随即伴着脊柱舒展，咯咯的响动传遍全身，身体之中的芜杂化作一口浊气自然呼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传遍全身。
刚刚还酸胀难忍的李穆，在这极度舒爽中险些大脑一片空白，亏得最后关头，守住清明。
老者微微颔首，输入李穆体内的内气再生变化，重新凝成精纯的一缕，游走在李穆的经脉之间，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如大河怒涛，时而曲径通幽，时而直捣黄龙。
而随着这缕内气的游走，李穆体内的窍穴，就像棋盘上的弈子，时亮时暗，或黑或白，几息之间，仿佛闪过数十张棋谱，包罗万象，暗蕴至理。
眨眼时间，这缕内气游遍李穆全身，自口鼻间喷出，竟化作一道细密绵长的气箭。
“最后这股气，将来你自己修成，需得含住，咽回丹田，方成你自己的修为。”老者又是一番嘱托。
一行金色大字在李穆眼前浮现：
【修习度厄级武学弈龙桩成功，开启武学页面，请再接再厉】
【首次修习度厄级武学成功，完成成就：“这是第一门，但绝不是最后一门”。奖励天命点10点，定脉丹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