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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在梦中重演,酒瓶在眼前炸裂开,我全身被缚躲闪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片扎进眼眶,鼻腔内瞬间充斥了浓厚的血腥味。
随机又闪现出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搂着旁人在我眼前渐行渐远,我无力地站在原地被黑色的触手拖进水里溺亡。
直到被吼叫声惊醒,所有的痛苦画面如潮水般退却,我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陌生的环境。
身下是一个左右不过五平米的铁笼,深褐色的斑驳痕迹在黑暗中分不清是铁锈还是血迹。
我强撑起身子,用仅剩的半只眼睛在黑暗中寻觅声响传来的地方。
天刚刚破晓,我借着那一点点光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里仿佛是什么人体实验的牢笼,一个个肌肉健硕的男人被铁链拴在铁笼里。
刚刚不断传来的吼叫声就是隔壁腿部受伤的少年,他的腿似乎是断了,绷带渗出来血迹顺着脚踝滴下
似乎是身旁的止痛药失了效,他只能不停地嚎叫来掩盖痛意。
周围的人对此无动于衷,仿佛对这样的负伤和痛苦挣扎早已习以为常。
眼前血腥的画面深深震住了我,还没回过神,就有一个矮胖的汉子突然拿着钥匙来开门。
他一边开门领我出去,一边教训我这里的规矩。
我这才知道这是哪儿。
我被卖了。
柳如蔓出轨顾承衍,他们两人密谋夺了我的身份,时间又紧又不敢杀我抛尸,干脆就把我卖进了地下斗兽场。
这种地方无视律法道德,走私、违禁、贩卖的情况比比皆是,其中最热闹的就是现在我所在的斗兽场。
这里每天都有动物或者人上台表演,前面不停走的人还特意和我强调了几次,这里不见血不下台的规矩。
台子上死的人多了,自然要定期补货,我就是被这样买了进来。
我隔壁笼子里受伤的少年叫阿九,他说自己是被父母卖进来的。
一开始只是最底层打杂的,后来他想出去了,就主动站起来要去打黑拳,只有这样还有攒钱给自己赎身的机会。
这句话给了落入绝境的我最后一丝希望,我也一定出去。
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环境,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苟活了三年。
这三年里我顶着鬣狗的代号,在这个地下斗兽场打黑拳。
受伤流血成为家常便饭,止痛药是最常见的一日三餐。
这期间我也遇到过生死危机的时刻,如果不是突然有一位好心人突然出手相救,我可能就真的要先做鬼,再去找顾承衍索命了。
这些年,我从没放弃报仇的念头。
一次次在濒死的边缘,都靠着对顾承衍和柳如蔓的恨意咬牙坚持下来。
我不甘心死在这种地方,我还要报父母被夺的仇,要顾承衍为我失去的左眼付出代价。
第一次上台挨打时,我的血和泪混在一起,在脸颊上身上胡乱的流淌,心里只剩下恨。
此后站我对面的每一个对手,在我眼中都是顾承衍的那张脸。
经年垒砌的恨意浇灌着我成长,不出一年我就成为了这一片最出名的打拳手。
之后的我作为金牌拳手,站上的台子越来越大,台下坐的观众也渐渐地非富即贵。
一天,阿九突然给我带来一个非同寻常消息。
再次登上斗兽场,这次我的对手是老板新进的豺狼。
顾承衍坐在台下观众席的vip区,一脸讥笑地将筹码堆放在豺狼的一边。
大概因为见到顾承衍的原因,我的脑海中只剩下兴奋。
当豺狼的血在空中飞溅而过,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时,观众席欢呼声雷动,我的呼吸还在微微急促。
一旁的裁判举起了我的手;“鬣狗,胜”。
台下的顾承衍脸色不复刚坐下时的轻快,短短三年,我的成长想必也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获胜者按照惯例会在下台后进入贵宾休息室,等待金主的褒奖。
我进门时,顾承衍正懒散地半躺在皮质沙发上,怀里还搂着一个穿着清凉的小姑娘。
“贺野,好久不见。”
顾承衍整个人看上去和三年前判若两人。
一身精致剪裁的的西装看上去人模狗样,手上的百达翁丽鹦鹉螺表看着新的很。
看来这几年他偷了我的人生,过的日子确实很好。
刚打完比赛的我一身拳击服,肌肉充血,身形壮硕恐怖。
顾承衍下意识地将门外的保镖喊了进来,在他身后站成一排。
顾承衍摇着手里的香槟,这才站起来继续开口。
“贺野,没想到你拳打得还不错嘛,还真是多亏了我饶你一命,送你到这里。
这不就让你实现自己人生价值了。”
顾承衍恬不知耻地给自己揽功劳,一副大恩大德要我没齿难忘的德行。
“听说下一场比赛更刺激,不知道是南美来的豹子厉害,还是你这个代号鬣狗的拳手厉害啊。”
见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对他的言语恐吓没有一点回应。
顾承衍的脸色闪过一丝不悦:“天天打野拳的日子不好过吧,不如你跪下给我磕头,磕一个我给你十万。”
顾承衍再次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的脸,无比期待我心生恐惧跪下给他痛哭流涕地求饶的样子。
我抬头轻蔑瞟他一眼,言简意赅:“我一场指定表演的价格是一千万。”
顾承衍明显是拿不出这些钱的,从他坐在台下开始,我的打量就没有停止过。
他所坐的位置不过普通筹码区,一个位置不过三百万,身上的行头林林总总不过五千万,配饰也不算顶奢。
他想砸钱羞辱我,还不够格。
“贺野!”
顾承衍三番两次挑衅我都不见成效,难免有些恼羞成怒。
我直接打断他:“有话直说,找我有什么事。”
顾承衍一怔,仿佛才想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你想见到你父母吗,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见见你亲生父母。”
地下斗兽场这种地方,我亲生父母是不可能来的,顾承衍这是想带我出去。
当初他羽翼未丰,杀人抛尸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只要我活着一天,他顶替我身份的事情就有可能会暴露。
如今他来找我,十有八九是这次想要除掉我这个后患。
只有我死,他和柳如蔓才不会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