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坤宁风波

天蒙蒙亮,皇帝已要起身早朝了,小心翻身下床,看寝被里那小人儿还皱着眉安睡着,唇角弯起回味。

见慎行正要将德音叫起,忙开口阻止:“别扰了你家小主,叫她再睡会儿。现在才寅时四刻,早着呢,待卯时末你再叫你家小主洗漱,今儿第一次与皇后请安,少不得给她面子。”

“是。”慎行见皇帝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宠爱仪答应,便笑嘻嘻行礼,与慎言一并上前服侍皇帝洗漱净面,临走时,又吩咐吴漾叫保庆去取些珠宝文物送来,并整银五百两,好叫德音赏银。

德音迷迷糊糊唤了声“慎言”,一旁存放东西的慎言听到,忙放下手中事,请安后扶起德音。

德音见身旁空荡荡的,便知祥之上朝去了。

随后扶着慎言的手下床,却差点软倒身体,不由暗骂皇帝,莽牛村夫,不知怜香惜玉。

“几时了?”移步到梳妆台坐下。

“回小主,卯时三刻了。”慎行从外打水进来,给德音洗漱着回道。

那不急,请安时刻事辰时,一般默认辰时四刻到。德音思忖着,问道:“你二人谁人会梳头些?”

慎行躬身道:“奴婢精通些,常见的不常见的,奴婢都会。”

“那你此时来试一下身手。”

只见慎行脸生笑意,先用梳篦疏通及腰乌发,巧手不断翻飞着,时而以绸带固定,渐渐成了一个堕马髻。耳后簪上一朵白色缠花,花上点缀着莹白珍珠,后发插上金嵌玉蝶恋花簪,接着双耳坠上金饰长条耳饰,最后慎行服侍德音穿上叫慎言找出来的碧波翠缕裙,整个人温婉而又低调。

正巧德音将将梳妆好,慎独就乐颠颠地从外提着早膳摆放好在桌上。

样式颇多,有粥、面、饼等五六样,德音见景仁宫离坤宁宫极近,打算用过膳再去。德音胃口再大也吃不下这么多,便将剩下没动过的给三人吃。

辰时正,德音带着慎言去往坤宁宫,到了坤宁殿外,就站着等着皇后传召。

妃嫔陆陆续续地到齐了,中途皆好似心有灵犀般驻足打量着德音。

不久,侍瓶走出来,行礼道:“奴婢侍瓶,请仪答应安,皇后娘娘叫您进去见礼呢。”

德音便深吸一口气,移步进去。

“嫔妾答应姜氏,恭请皇后娘娘圣安。”德音忍着身体不适,行了大礼,拜下去,眼前是金砖铺就的地板,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平身。”皇后很快就叫起,既然她点头同意了德音之事,就没打算为难于人。示意侍瓶扶起德音,又叫侍花将准备好的赏赐下。

待德音站好,侍瓶便引着德音给高位嫔妃见礼。

“给淑妃娘娘请安。”侍瓶福身。

淑妃坐在左首,如同几年前一样,端庄雍容,嘴角时刻带着笑意,今日她戴了一套及华贵的点翠头饰,金银玉石环身,一袭红色广袖披衫配曳地长裙,似乎不太符合贤淑做派。

“快起来,宫里许久没进年轻水嫩的小姑娘了。”淑妃笑着打趣,“本宫还记得,从前在乾清宫,皇上是极喜爱你的。说起来,今儿来得匆忙,竟是忘了给你准备见面礼,你先收着这镯子,可别嫌,回头本宫叫人给你送去。”

淑妃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金镯,叫江雪递予德音。

德音垂眸思考一瞬,只谢恩言谢,旁的话一概不接。她笑呵呵接过,交予慎言,“嫔妾多谢淑妃娘娘赏赐,这手镯这样好,嫔妾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接着是静妃。静妃光容鉴物,艳丽惊人,眉目间自带一股媚色,原应是个妩媚佳人,只沉寂的气质、月华色的衣裙与寡淡的装扮打乱了着一股艳丽之色,消减不少颜色。

静妃没多说话,只叫了起,将礼赐下。

轮到妍嫔时,她只抚摸着护甲,并不叫人起来,只不过没多久就接收到了皇后幽幽的注视,不得不忍着嫉妒免礼。

凭什么!她凭什么有这样的脸!皇上本就不大去她那儿,这狐狸精入了宫,还有她的活路吗?皇后娘娘也是大度,这都不管。

“仪答应,本宫想着渝桐,小公主早晨闹腾得很,本宫有些担心,不觉走神了,你不会介意吧。”妍嫔挤出笑容,不敢再放肆,愤愤然拔了发间的鎏金发簪赐下。

“嫔妾自然不敢。”

接下来并未有波折,按照规矩见礼妍嫔。

淳嫔起身亲切地扶起德音,“快起来,不必多礼。“

仔细打量着德音,暗自惊讶其美貌,竟是她!三年前那跟在皇帝身边的宫女,她虽只有一面之缘,可那宫女容貌罕见,自是忘不了。转念一想,皇帝爱美的性子,此女成为妃嫔是理所当然之事。

德音见此人,果真如传闻中一样,脸生斑点,见其扶起自己,便知传闻可信,淳嫔待下宽和,品行高尚。

之后与胡答应互行平礼。

这胡答应原也是御前宫女,曾唤作顺和。眉间一点朱砂,更显娇俏。

德音此时被侍瓶引着坐到淳嫔之下,胡答应忽然冷着脸道:“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天仙儿呢。”

“哟,你们谁也别说谁,咱们都知道,在御前做事是容易飞上枝头——啊?”妍嫔见有人打头阵,忘记了皇后的警告,尖着嗓子道。

德音有些错愕,这宫内还有这两位高手?下意识看向皇后,并未争锋,与桓滟相处久了,相信皇后会及时制止。

“哎,你俩何必这样。”淑妃拧眉,打着太极,“既来了,就都是姐妹,还是得和睦相处为好。”

“够了,都闭嘴。”皇后声音并不大,下一刻两人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

妍嫔偷偷向淑妃求助,可淑妃却移开视线,表示爱莫能助。分明已经被警告一次,还要多嘴多舌,简直是自找的。何况看那皇后烦躁的眼神,她也不敢求情啊,免得还连累了她。

“你二人当堂失言失礼,全然没有天家妃嫔的气度,便罚你二人抄写宫规十遍,一旬内交予侍花。”皇后淡淡扫了一眼两人。

“仪答应,本宫只盼你勿要依仗宠爱犯了宫规。好了,无事就退下吧。”

皇后实在受不了这俩,叫侍瓶引着人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