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秀女们经过了一个月的初选与学习,终于到了最终的殿选。
那日皇帝并未到场,全程交予皇后与淑妃遴选,只一句,无论官职才艺,人颜色要好,至少不能叫人看了无趣。
“皇上,这是选定的秀女,共六位。”皇后携着折子来到御书房,瞧着批阅奏折的皇帝,他眼神专注,仿佛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这时的他似乎比寻常时候更加引人注意了。
皇帝见皇后来了,随手接过折子。
第一个便是博望侯府二姑娘穆泠,生母并非侯夫人,乃是刘姨娘,皇后初定是嫔位。
皇帝叹了口气,博望侯仅有两个姑娘,淑妃已入宫,再把这二姑娘接进来,太过不妥了吧,说起来,这姑娘本可以做个正头娘子的,何必入宫呢。“这穆氏,可是你择选的?”
“并非,乃淑妃得知妹妹参选,思念之情迸发而出,便与臣妾说要留下来陪伴左右。”皇后坐在保福等太监搬来的椅子上,似是听出了皇帝话中的不满,平静道:“您往常对于淑妃的请求无有不应的,臣妾以为,您会留下穆氏,便点头同意了淑妃。”
“此事不妥,朕记得六弟今年也快十六了,就将穆氏指给六弟做个郡王妃吧。”皇帝拿着象牙紫毫笔将穆泠的名讳圈了起来。
“郡王妃?”
“如今他也大了,朕再拟一道圣旨封他做安郡王,随着赐婚圣旨一同发下去。”
“也好。”皇后浅笑,这穆泠进不来,也是好的。她与淑妃乃是亲姐妹,免得拉帮结派,助长野心。
接着,皇帝又挑了个名声在外的女子出来丢给安郡王了,那女子跋扈名声被主母宣扬出来,不管真假,也不叫进来,隐隐有一个惜文,再来一个怕是要翻天了。且那女子名声在外,怕是难觅良缘,赐予安郡王倒是个好出路。
剩下的按照父兄官职略做了些调整,国子监祭酒之女洛氏秋水,常在位份不变,赐居延禧宫东配殿忘忧堂。
光禄寺卿之女徐氏清露,从贵人变至常在,还住在钟粹宫东配殿春杪阁。
骁骑校之女陈氏玉珍,答应位份不变,倒是住处,从景仁宫西配殿迁到了钟粹宫西配殿玄月楼。
皇帝瞥了一眼身侧的皇后,“又不是没地儿住,与德音挤在一处做甚?”
皇后见皇帝御笔改动住处,屹然不动:“臣妾想着景仁宫西配殿也是空着,不若住进去个人增添些生气儿。”
“不必,空着的地方多着。”
最后一位是内阁侍读之女,沈氏,单名一个雁,答应位份不变,赐居承乾宫西配殿玉华庭。
见人都安排好了,皇帝正想撂下笔,却听见皇后开口:“皇上,昨儿个慈宁宫来人,言道尹姑娘长久地住在慈宁宫不妥当,叫臣妾安顿好人,臣妾便想着今儿一同说与您商议,这尹姑娘如何册封为好?”
皇帝下笔,不假思索道:“惜文妃位也是当得,至于封号,就选个‘娴’字,压一压她那泼辣性子……今儿把永寿宫收拾出来好叫她住进去吧。”
“是,臣妾这就吩咐下去。”
“吴漾,你现下去慈宁宫宣旨,那丫头估计等急了。”
……
承乾宫。
“消息可有误?”淑妃阴沉着脸,是皇后做了手脚?否则皇上一般都会依着她啊。
“回禀娘娘,消息无误,圣旨已经发下,本次入宫的秀女并未有二姑娘。”江雪跪着给淑妃捏腿的手一顿,轻声道。
“而且……咱们承乾宫这次进来了一个秀女,身世不显,是个答应。”
呵!
倒是方便了她拉拢人心,住进了她这承乾宫,不就顺理成章成了她的人?
“剩下的呢?”
“娘娘不必担心,都是些小常在小答应,并未有特别突出的。”
“好,你叫江河今儿下了值,去家里打听打听,二妹妹前程如何,可另有前程。”
淑妃舒了口气,就算泠儿未曾入宫,不能助力与她,也得有个好前程,日后也好对她有些帮助。
“是,奴婢这就去。”
……
慈宁宫。
“尹丫头,明儿个便得偿所愿喽。”
太后见圣旨过来,便想着亲自去与尹惜文聊一聊。
“太后娘娘!”
已经申时了,尹惜文本坐在梳妆台,对镜盯着自个儿的脸出神,听奴婢来报,瑞哥哥今儿又宿在仪常在的望舒庭,真是气坏她了。也不知那女人如何勾引瑞哥哥的,难道就凭那张脸蛋吗?
忽地听到太后过来,惊喜地起身行礼:“太后娘娘,是臣女……被瑞哥哥册封了吗?”
太后见人因太过激动,步摇流苏一阵甩的样子,不禁暗自摇头,也不知这么久的规矩学到哪儿去了。“圣旨到了。”
吴漾从太后身后走出来,微微笑着道:“尹姑娘,接旨吧。”
尹惜文见是瑞哥哥身边的大总管来的,不禁喜上眉梢,瑞哥哥还是很看重她的嘛,当即跪地听旨。
“……勤勉柔顺……为正三品妃,封号‘娴’,赐居永寿宫正殿。钦此。”
“臣妾领旨。”尹惜文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双狐狸状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娴妃……瑞哥哥对她真好~仪常在又算老几。
“太后娘娘,娴妃娘娘,奴才这就告退了,奴才还要赶回去伺候皇上。”吴漾谄笑着,这娴妃……应当要得宠些时候吧,毕竟有打小的情分,也不知对仪小主有何影响,不对,他关心娴妃和仪小主做甚?他只要伺候好皇上就好了,吴漾顿时收回笑容。
“去吧。”太后见人退了出去,坐到椅子上严肃道:“尹丫头,哀家与你相处也有些日子了,有些事不得不提醒你几句。”
尹惜文看太后正色,给她一种很是威严惶恐的感觉,全然不似平常和蔼可亲的妇人,便收起了喜悦之情,站直身体听着。
“哀家知道你心悦皇帝,也欣赏你的性子,只是略微有些任性,难免会针对皇帝喜爱之人。可后宫里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心意,你日后在宫里稳着些,万不可做下因着争风吃醋便伤害她人之举。”
太后语重心长地劝诫着,这丫头性子太过要强,也容易被激怒做下错事,她稍微劝一下,听进去便罢了,听不进去那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