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落日湖

“小主人,让他给你占卜吧。”耀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肯定。看着大半张脸都隐藏在斗篷下的男子,轻轻一笑。如果他的感知没有出错,那眼前的男子应该就是十二神使之一的预知。

于凤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耀后,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我应该如何顺利逃脱追捕?”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满意,他迅速地从黑袍里抽出一副暗紫色的卡牌,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洗牌、切牌,开始了占卜仪式,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神秘起来。

“女士,请按照你的心意选择三张卡牌。”男子双手利落地将卡牌在桌上徐徐铺开,那一张张卡牌仿佛带着神秘的使命,静候着于凤的抉择。

“这个,这个,这个。”于凤微微俯身,目光在排列整齐的卡牌上随意游移了片刻后伸出手,指尖轻轻点触三张卡牌,将它们从众多卡牌中挑选了出来。

男子见状,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将这三张卡牌逐一反转过来。他的眼神只是在牌面上淡淡一扫,那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卡牌上的图案与符号,直抵其背后所蕴含的命运密码。仅仅瞬间,他便给出了结果,声音低沉而又清晰:“出了晨曦城,向东北方,云格尔山脉方向走,便可避开此次追捕。”

男子的话语于空气中刚刚消散,仿若命运刻意为之,一队身着锃亮盔甲的守卫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径直朝着于凤与耀所在的小摊走来。那盔甲反射的寒光在阳光下刺目耀眼,脚步声震得地面似乎都微微颤抖。于凤瞬间警醒,来不及在脑海中梳理过多思绪,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她一把抓住耀的手腕,转身便朝着人群密集之处飞奔而去。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左冲右突,如灵活的鱼儿在暗流涌动的人潮中穿梭,身后守卫们紧追不舍的呼喊声不断传来。

“小主人,我来帮你。”看着拽着自己拼命奔逃,呼吸急促,脚步踉跄的于凤,耀毫无征兆地伸出有力的双臂,将于凤轻轻拦腰抱起。

“啊!我……去…”于凤惊愕地低呼一声,却在看到耀易容后陌生的样貌时瞬间安静下来。

“被追还不忘拖我一起下水,小主人你人还怪好的嘞。”耀脚步加快,如同一道疾风迅速穿过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的人群。他身形矫健,左躲右闪,巧妙地避开了路人的阻碍。转眼间,他便拐进了一个狭窄而寂静的无人巷子里瞬间消失。

追捕的守卫们脚步匆匆,盔甲相互碰撞发出哐哐声响,一路紧追不舍。待到他们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口,那原本喧嚣热闹的集市嘈杂声还在身后回荡,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条死胡同,寂静而幽深,唯有几缕黯淡的光线勉强照亮角落里堆积的杂物。墙壁高耸,爬满了岁月斑驳的痕迹,冰冷而坚实,显然无法轻易翻越。

带队的守卫长一脸茫然,他抬手止住身后还在往前涌的手下,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疑惑。他前前后后仔细打量着这条空荡荡的巷子,试图找寻哪怕一丝一毫有人藏匿的迹象。守卫们面面相觑,有的则开始交头接耳,猜测着目标到底是施了什么法术,还是另有隐秘通道得以逃脱,怎会如此突兀地消失在这死胡同之中,仿佛被这诡异的空间吞噬了一般,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祭神台中,耀轻轻地将于凤放下,看着于凤眼神中满满的疑惑,抢先开口道:“应该是昨晚我们过虚空之门时,蔷薇神使顺着气息找到我们的。”

“那我们躲在这里就不会被找到了吗?”于凤立即下意识的反驳道。

“祭神台是存在于虚空中的独立空间,是无法被探知的。小主人你不会没察觉出来吧?”面对于凤的质疑,耀也没惯着,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确实,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的要去云格尔山脉吗?”被翻了白眼的于凤立即变了脸色,在狠狠地蹬了耀一眼后,别过头去。

“嗯,等天黑后我们就出城。”耀平静的回应着,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了地面上。

“那到时候晨曦城的城门都关了,我们要怎么出去?”于凤过接话,视线落在白茫茫的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时候用虚空之门先到晨曦城北门外的红叶林,然后立即前往云格尔山脉。”耀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拂过,一小块地图便漂浮在了他面前。“到时候小主人你可以将神力附着于双腿,这样跑起来会比较快一点。”

“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通过虚空之门到云格尔山脉呢?”于凤回过头低头看着耀,十分认真的询问道。

“当然是因为要带着小主人,所以虚空之门跨无法跨越太远的距离。”耀抬眼对上于凤的目光,露出一个优雅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咳…你别笑了,挺瘆人的。”于凤搓了搓胳膊,移开了视线。她缓缓在耀身旁的地面上坐下,看着漂浮的地图,好奇的提出疑问。“用虚空之门传送我能学吗?”

“不可以呢,小主人,这个是十二神使的传承技能呢。”耀拒绝的很干脆,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阴阳怪气。

“哦,那还是我高攀了。”听出了耀话语里的那丝嘲讽,于凤有些无语的勾了勾嘴角,吐出每一个字的都带着十足的不满。

“嘿!没想到小主人你还挺识趣的。”耀像是没有查觉到于凤话语里的讽刺一样,继续稳定的阴阳怪气着。

见耀并没有缓和语气,于凤只得冷哼一声再次别过头去。

“小主人,我们前往云格尔山脉时会路过戈洛伊,到时候我们从外围的甘河沙漠过去,那边天气一直都很恶劣,那个几个部落的人也是,你一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面对倔强着生闷气的于凤,耀手指轻点地图,瞬间,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便浮现在了于凤眼前。

“那我们不能绕过甘河沙漠吗?”看着面前晨曦城往北的小地图,于凤再次不解的提出疑问。

“可以啊,到时候小主人你走腐败森林,我走甘河沙漠,我们云格尔山脉见吧,”

“整个戈洛伊,除了甘河沙漠外,几乎全被腐败森林层层环绕。小主人竟然选择从危险重重的腐败森林中穿行而过,果然是异于常人的哈。”耀说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但连在一起又十分欠揍。

“我没去过戈洛伊,不熟悉是正常的。刚才在集市,我是担心你才带着你一起逃的,你少阴阳怪气了。”于凤撇了撇嘴,无语的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些谴责的意味。

“遵命,小主人。”耀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那笑容里满是宠溺。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何时起,对于凤的看法有了改变。或许是第一次带她来祭神台时,她所流露的坚定意志与对力量的炽热渴望,亦或许是昨日面对恒时为自己打抱不平时的仗义执言,又或许是往昔相处中那些或大或小、或显或隐的诸多瞬间…

但此刻,究竟是因哪一件,已不再重要。于凤那样鲜活的生命力,似乎为他漫长的岁月染上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这样,就很好。”

耀如是想着,轻挥手臂,将悬浮在空中闪烁着微光的小地图收起,目光转向别过头的于凤,语气温柔道:“小主人,好好休息,晚上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赶。”话落,便化作烟尘消失在原地。

暮色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月亮宛如一颗圆润的明珠,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夜空,清冷的光辉洒在大地。晨曦城北门外那片红叶林,像是一片燃烧的火海,在月色下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小主人,稍后一直向东北方跑,到了落日湖,应该就暂时不会被感知到了。”于凤与耀的身影自虚空中渐渐浮现,仿若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

“好。”于凤警惕的迅速扫视着四周,确认没有任何跟踪的迹象后,快速的应了一声。她集中精神,将神力如丝缕般缠绕在双腿之上。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脚下的红叶被带起,在空中打着旋儿,而后缓缓飘落。

望着于凤越来越远的背影,耀也快步跟了上去。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那原本暗沉的天色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于凤和耀一路疾行,此刻终于抵达了落日湖边。

“到落日湖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于凤略显疲惫地倚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胸脯微微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抬眸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缓了缓气息。

“救…救救我…”还未等耀作出回应,一阵急促拍打水面的声响便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在空旷的湖边显得格外突兀,于凤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只见在那离岸边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剧烈地挣扎着。水花在其周围肆意飞溅,手臂慌乱地挥舞,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做着殊死搏斗,每一次扑腾都伴随着湖水的剧烈动荡,一圈圈涟漪不断向四周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