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观道

随着门口“欢迎光临”的智能语音响起，钱焰朗声道：“理还是染，请做旁边等待片刻，前面还有几个人就好了，我......”

偶然瞥见映射在美发镜里的人影，握住剪刀的手猛然一顿。

身后，那个俊朗男子安静地坐在一旁，掸了掸膝盖，将身后长布包放置腿上，端正坐姿，与身边的低头族格格不入。

外面刚下完一场太阳雨，俊朗男子的双脚下却不沾染半点淤泥，连一处水印都不曾有过。

如超脱世外。

他静静地看着钱焰，脸上毫无波澜，温文尔雅的面容让钱焰激动的心又莫名地平稳了下去，直到他剪完手中的发型。

“各位！”他转过身，朝着还在等待的众人报以歉意的微笑，“抱歉了，暂时有急事，理不理了头发了，请各位先离去吧，下次你们来给打五折，抱歉了抱歉了。”

钱焰不断微微鞠躬，直到所有人都走出了理发店。

场中，只剩下两人。

关上门，钱焰立刻来到俊朗男子面前，“您过来是因为考核一事？”

每个城市的小队都要挑选出一名新人来参加这一届的二次考核，只可惜钱焰的队友全部牺牲，这新人一事，也就落下了。

而此人，正是前段时间救过他的男人，阿通。

阿通点点头，温声道：“我想挑选一人，可行么？”

“这......”

钱焰面露难色。

他知道阿通并不是五行协会的人，当然和拜神教也无关，但这种考核都是十分严格的，而且没有经过第一次的考核，想进去会麻烦很多，而且五行协会混进一个其他势力的人......

“放心，我对你们的协会绝无恶意，我可以用我的命来保证，何况，就算我想安插人手，似乎也没什么人能够阻止。”

声音如沐春风，阿通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钱焰张了张嘴，片刻之后，也只好点了点头。

真如他所说，以他的实力真想安排几条暗线进去，自己还真的没办法。而阿通能够亲自前来告诉自己，也算是给他打了预防针。

想干坏事，确实没必要告诉他。

阿通点头，随后站起身，走到门口，脚步微微一顿，轻声道：“多些帮手，也不错。”

钱焰立刻直起腰板，肃然望着他远去。

走到一处无人之处，阿通解开身后的布包，看着握在手中的木剑，轻轻一点，周围的空间如石子落湖般荡漾开来。

转瞬，剑消失不见。

“我予你赐名，凤长安；你替我观道，日后助师兄斩天，可好......”

声音轻柔细腻，瞬间隐去。

雨后的风格外清爽，卷走了燥热，也毫不留情地带走了阿通的话。

似乎，世间无人听说，无人知道。

......

距江明市百余公里开外，

上春市，

一处人迹繁多的商场路口边，几个将信将疑的女子正摊开白皙的手掌，听着面前穿着老旧道袍的算命青年侃侃而谈。

“哎呦，姐姐啊，说真的，得亏是遇上了我，不然三天之内你必然有血光之灾。”

那女人很明显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迟疑道：“道长，那该咋办啊？”

一听此话，年轻道士来劲了，双眼放光，伸出一根手指，“我有保命符箓，价格亲民，不要八八八，也不要三八八，只要一八八！”

场中沉寂几秒。

女子瞬间收回手，嫌弃地拍了拍，嘁了一声，“骗子。”

“唉，姐，咋能是骗子呢？是真的呀，哎呦，真的没骗你，哎哎哎，姐！”

“唉......”

望着面前再次空无一人的小摊子，刚想惋惜一阵，突然皱眉，伸手掐指，口中喃喃。

片刻，他放下手，面色有些凝重，“上春市守城小队全死，没人来救，这到底是搞哪样？”

“啧啧啧，师兄不去，老二也没动静，不会真拿我当冤大头了吧？”

转身哀叹了几分，他的双眼突然冒起一道光芒，轻声悦然，“哎呦，终于来了，再不来真的要收摊了。”

不远处，一名容貌稚嫩的黑衣青年缓缓走来，身上散发着忧郁气息，整个人萎靡不振，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就连这个年轻道士也不禁皱起了眉。

他站在路边，似乎在等着什么。

很快，目光偶然转向年轻道士的身上，原本呆滞的眼神突然一愣，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朝着他走过来。

“哎呦喂，道友来一卦？”

年轻道士一脸的激动，还未等他坐定，连忙捋过手掌，细细观望了起来。

那黑衣青年一个卒不及防，险些没有摔倒，他面色不善地望着眼前的年轻道士，嘴唇嗫喏着，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终于，他缓缓开口道：“道长，我想问一个问题。”

“唉，您说。”

轻叹一声，他故意瞥向一边，目光中闪动着光芒，压住一口气，才缓缓道：“我最好的朋友......出意外了，我该怎么办？”

年轻道士头也不抬，只是在细细地观望着黑衣青年的手，时不时地还微微点头，终于，他抬起头，斯哈一声，面色露出些许的凝重之色。

“五人皆死，算是灭门惨案喽。”

黑衣青年瞳孔骤然一缩，“你......怎么知道！”

“理念不和，便要牺牲无数人，可除了那几个人，谁又能知道什么是善恶呢？”

不知这句话是不是对黑衣青年说，但下一秒却是加重了语气，四目相对，沉声道：“我自可推衍天机，我也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五人身死，这天命难违，若此事在你心中已成慉结，我可替你解开。”

黑衣少年神色一凝。

“有一个人，待会你到了那里，必须追随于他，他可解你心中之惑，不单单是守城小队一事，更在于这里。”

他指点了一次黑衣青年的胸口。

那里，心脏跳动，蓬勃有力。

“旋于本命，难逆苍生，大道机缘，尽存你身，好兆头，也是难改的苦命，吸取周围人的机缘，却无人能因你而存活，这不是你错，也不是他们的错。若能信我，我可为你赐名。”

说着，年轻道士真在他手心里比划了几下。

听到这，黑衣青年的双手已经开始不断颤抖起来。

“道......道长，对，您都说对了，我......我从小到大，凡是靠近我的人，全部惨死，一些命大的也只能堪堪活着，即便是远离了我，也无法活得太久......我小时候生活的村子，人全没了......”

他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我真的该死，道长，道长......”

年轻道士见时机已经成熟，终于点点头，故作深沉，意味怡然道：“我可助你，不过，不是白帮的。”

黑衣青年猛然抓住那一角道袍，算命青年险些被这股劲道带了个踉跄，扶稳小凳，整理好衣裳，无奈道：“这世间只有一人能帮你，此人命格极硬，硬得都不像是个人，你一直跟着他，死活都不要离开他半步，就成！”

黑衣青年一愣，顿然急迫道：“他住在哪里，或者长什么样，有什么外貌特征，道长能不能告诉我啊，一点点也好！”

道士摇摇头。

见状，黑衣青年怔了怔，但还是不死心地开口，“为何......”

道士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告诉你名就好了啊，为啥打哑谜呢？他叫李申焱，去找他吧，和你一起在考核呢。”

黑衣青年愣了愣神，过了半晌，突然一跃而起，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原地，年轻道士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收起地上的摊子，忙不迭迟地离开了此地。

匆匆将破旧摊子扔进垃圾桶里，他赶紧双手合十，不去拜三清，反而开始求起了佛教大能了起来。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我没泄露天机啊......阿弥陀佛，释迦摩尼，燃灯上古，南无过去现在未来佛，保佑保佑我啊......”

他也顾不上什么，只要是能念出的佛名，统统竹筒倒豆子般抖落出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个道士。

他望了望天，没有任何反应，终于长呼一口气。

“没事，还有师兄顶着呢，想当年一人一剑......哎哎呀，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