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意

他挣脱了秋·张的手,十分虔诚的上了香,又拜了拜,“这就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奶奶说他们会保佑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孩子的。”

秋·张手中一空,下意识想要收紧手掌,在背阴处这才看清那有着几分神似的他的面容,轻不可闻的叹息,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便也不再多言,她知道秦青的性格不会做无意义的安排,她也学着上了香,拜了拜。天气越发沉闷,天上密云压抑,看样子,会有场大雨要下。

果然,没过一两个小时,雨势就大了起来。

天上大雨淋落,不过片刻,就把她衣服全部淋湿,头发淋乱、但秋·张只是随意将头发顺了下,就不再管其他,自在随意地淋着雨,没一丝要避雨的意思。

“你不离开吗?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也不需要你寻找供奉什么。”那男子站在雨中,雨丝极其巧妙的避开了他。

“我说过,我想继续走下去,还有别用那张脸,”秋·张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将出来,语气平淡,“你不像他,不好,我也不喜欢。”

那道身影没有任何话语,渐渐模糊,似真似幻归于雨幕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秋·张最后隔着雨幕看了一眼和蔼的泥塑,便不再停留,不顾风雨一味的在道上前行,不知过去多久雨渐渐停歇,两旁树木不知何时在雨中穿插变化,竟已然全然不同了。

驻足望着新出红日,其时宿雨未干,林中一片清气,萦绕鼻尖,不知似乎想到什么,她一声清笑,随手拍击在树干上,跟着便听得簌簌声响,海棠花瓣带雨而落。

她轻轻推掌,将成千成万花瓣反击上天,树上花瓣不断落下,她所鼓荡的魔力始终不让花瓣落下地来。花瓣带雨,不如寻常之花能受风,她竟能以自身魔力,不使用魔仗带得千万雨露花叶随风而舞,魔力虽非有形有质,却也已隐隐有凝聚意。但见千千万万枚花瓣化成一团红白花影,将她的身形裹在其中。

随着袍子褶皱一起滴落,海棠如雨,交错出奇妙的乐章,一切都是这样和谐,她只是忽然想这样做。只见她脸色透出几分红润,仿佛刚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些湿意,一身湿透的袍子紧贴着身躯包裹着,只不明显的露出颈间锁骨,此刻的风情,极为诱惑。

一道虚幻的身影随着土地庙出现,声音非男非女辨认不能,“你不离开吗?”

秋·张只是开怀大笑,似乎找到了天下间最好笑,最可笑的事,她都直不起腰来,过了良久才平复道,“走……我还要走下去。”

她独自在竹林听涛而过,风荷齐举一一为她而倾,落雪寒冬观红梅,唯独月桂飘香她却不肯赏,她自己想来也是阵阵发笑,生命是有限的,无论是知识,真理,爱,还是什么,都是在用生命进行交换,这一切都不过是她体验的一个过程。

她如今并不失落,也不再感到愤闷。或者说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平静,此间种种她是过客,彼间种种他何尝不是过客,他也从未有过太深的牵扯,曾经也不过是失落之下的错觉,她真动心过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心间无比轻快。

眼前光影恍惚,瞬息间,是一片并不陌生的星空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他就静静的矗立在那里,似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恭喜学姐了,原来学姐的御物咒已经到这个程度了,”秦青向着她眨眨眼,搞怪的向她祝贺道,“这一路旅程,唯有学姐是自己独自走过的,也只有学姐是走完了这四季八景的。”

“你还说?”秋·张没见他动作,只觉一股暖流自背脊涌入,流向周身将驱散她浑身疲惫,袍子上干透的雨痕,雪迹如同从未发生过,都是一场错觉。她哑然失笑,似乎也理所当然,没好气道,“你这是怎么安排的,怎么那么像你!”

“嘘!”秦青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引路的灵,连忙制止学姐继续的话语,随后他手有些不自然的比划解释道,“这其实是你意识里的选择……安心啦,你不说其实,没人知道……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有用权限偷看。”

秋·张俏脸微红,慢慢转过头,不再看他,这一刻,谁也猜不透少女心思。

秦青见她不再有回应,“学姐——,那我们回去咯。”秋·张不答,也不看他,只是默默点头。似乎就这样的默契,也很好……

邓布利多在台上宣讲这次活动的意义,例如秋·张充分展示了拉文克劳的聪明,纳威表现出了格兰芬多的坚毅,就连马尔福也被难得的表扬,说他充分展现属于斯莱特林的偏见。为他们加上各自学院分,这次多是让学生们体会到了一种不同体系的自然之美,除此之外几乎无有例外都沉醉在同行的同伴之上。但显然马尔福就是不在此列的,因为卢修斯·马尔福被开除出了学校董事会。他再也不在学校里趾高气扬地到处走来走去了,他现在整天阴沉着脸,似乎心里充满了怨恨。

黑魔法防御课也再次面向魔法界广招教授,因为洛哈特决定为他故事的主人公做些微不足道的补偿,并且他想真正写一本他的故事,秦青对此只能说,心是好的,但是嘛……祝他好运吧。

小院荷塘边,卢娜靠着秦青说,“学姐,学姐,现在不说你那学姐了?”

“不是,我从不觉得她就如此轻易的喜欢上我,”秦青将右手搭在她的小脑袋上,看着眼前含苞待放的荷花,莲叶轻摇,“所以我只是担心她没认清自己的想法罢了。”

卢娜一脸无奈的看着你,将他放在头顶的手拍掉,侧过身来,抬着脚,“帮我把靴子脱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肯相信,也从来藏在自己心里,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瞒着我,”卢娜说着,猛的抬起脚,向他的方向靠近。“但是,你也从不会主动说。”

秦青一手捏住她搞怪的白嫩脚丫,另一只手放好靴子,跟着又卷起裤管,露出雪白的肌肤,直到膝盖以上,才慢慢将她的脚丫浸放在池塘里,“我也不懂我自己,”他只是低头用手细细洗着,“你可以大胆的表现自己,也许是这样的你,是我曾经不可触及的美好,尽管如今我再不需要这样,但我已经习惯……习惯一个人承受,习惯用自己的小聪明,习惯……”

“习惯我!”卢娜用极大的力气,将他拉起,极为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好——”秦青看着她的银色眼瞳,缓缓将她抱住,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体香,心里多一丝轻快。

卢娜双脚交替着踢碎月亮,有些犹豫道,“要宵禁了……我不走,就今天!”

“唔,金妮就今晚不在……下不为例!”秦青看着她的眼神里流露的恳求,也说不出拒绝。

“那你抱我进去,”卢娜双手张的极大,拖着长音。“我绝对绝对,不会做什么的!”

秦青一手抚在后背,一手托起,靴子自行跟着秦青的脚步走进房间,将她往床上轻轻一丢,整个身体顺势直接舒服地滚到了秦青那铺的松软的床上,发出一声极度舒服的声音。‘娇柔婉转,荡人心魄’秦青不敢多留,他本对她本就没什么抵抗能力,“晚安,你早点休息……如果睡不着可以跟我发消息,不用来我房间。”说完不待回答便消失不见了。

“晚安……跑这么快。”卢娜痴痴的笑了笑。

秦青煎着鸡蛋,做着简单的早餐,一个柔暖的小手,从背后突然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秦青轻轻抓住脸上的小手,抓在手里,慢慢转过头来,入目处,是卢娜的笑颜。“醒这么早?”氤氲幽香,不自觉间,嗅入鼻尖,秦青握着她的手坐到桌上,煎好的鸡蛋,自觉的飘进餐盘,这一学年最后在霍格沃兹的时光,在如此光景中悄然溜走,很是平静一如黑湖的湖水,很快便到了离校的时刻。

“学弟,”秋·张喊秦青,“你怎么不故意躲着我了?”

“学姐,我只是没有去麻烦你,”秦青很自然的接过行李说,“哪有在躲着你,你也知道我很少到处跑的。”

麻烦!麻烦!胸口似乎有着什么郁结在哪里,让她很不开心,“那为什么不来麻烦我呢?”秋·张似笑非笑,把落在脸颊旁的头发往背后一拨,黑色长发几乎快要披散到臀部随着动作飘摇,“莫非是因为俱乐部的事忙完了,不需要学姐了,就再也不来了。”她在知道卢娜和秦青在一起之后,理智告诉她听从感觉,面对塞德里克的追求,她没有拒绝,但这最终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巫,很晚很晚才能认清自己的内心。

“咳咳……学姐,”秦青从未这样想,但事实上看来就是如此,只能求饶,“能说不是吗?”

“你想说就说,”秋·张看着他,双手环抱,语气毫无波澜,似乎极为平淡,“怎么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想法?”

“没有,”秦青连连摇头,“不敢有……”被秋·张立马打断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失落,明明是之前早有预料的……怎么……怎么会这么不开心呢?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感谢,又有什么可伤心的,故作轻松道,“怎么就不敢?你还真有啊!”

“折了只花,过来送你,又怕你睡着了,所以等你醒来。”秦青不再玩笑,莫名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秋·张明白了,卢娜就是那个折一支花送她,她已经睡着了,也是可以叫醒的。眼前仿佛一团迷雾被拨开,曾经的秦青也是她可以肆意打扰的,莫名的滋味在心间回荡。

无数湖光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为他添上一缕神秘厚重,嘴角含笑两眼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满头青丝在风中左右飞扬,实在非凡。原来她早已经那样相处了,只是她未曾察觉,或许是早已习惯,习以为常,便也不觉有异了。

她清楚的知道学弟是很好的,也察觉自身的情绪变化,秋·张知道这都应与自己无关,并且以后也不会有关才对。可惜,情感本身不讲道理,如果感情真有这么轻松就断下,那也就不是感情了……

情之一字,终也如月难圆!

也许过去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呆愣的秋·张也是寻到秦青的背影,连忙跟着登上回家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哈利、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和金妮单独占了一个隔间,秋·张她和卢娜还有玛丽埃塔在他们隔壁的一个隔间,秦青还在列车上卢娜依依惜别,他还有点莫名的感觉,似乎这是他头一次这么不舍,古灵精怪的女孩,早已占据了他的全部空隙。

秦青站在站台,望着缓缓开动的列车,“记得给我写信!”卢娜的声音随着列车远去。

列车快要到达国王十字车站时,秋·张突然想起了什么。“卢娜,你说如果,暑假我也给青写信会不会不好。”

“不会啊,你之前不也一直写信吗?”卢娜理所当然的似乎并不介意,连说带比划道,“而且你们还互换礼物,有好多!青,也是你的朋友啊,所以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之前会因为那些那样?”秋·张心中了然,带着答案看着她问。

“想到就做,如果我不主动,就没有机会了。”卢娜笑眯眯的,像是偷到糖吃的小孩,“我相信弯角鼾兽的指引,以及我的直觉。”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渐渐放慢速度,终于停住了。

秋·张无法想象把她换成这个疯姑娘的处境,她不可能做到这样。卢娜的这股疯劲儿,让她毫不保留,这是秋·张长久相处也还差着的一线。似乎她爱一个人,从来不用那么复杂,只需要一瞬间的心动。尽管心动在两颗心缓缓靠近的时候,但在她认清了自己内心之后,发现还没有人真正走进那扇门,她主动去扣响那扇心门,且毫不保留的付出心意。

秋·张失笑,除了斯莱特林,没有那么多傻子,秋·张当然也不是傻子,稍一思索便也想明白了,但是太晚太晚了,就连竞争的资格,都在她发现变化的犹豫纠结中,被自己拱手让出去了。

明媚的阳光,自窗户照射在卢娜脸上,细嫩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透出一层红晕,犹如玉石光泽一般,特别诱人。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似乎是身体不舒服,卢娜翻了个身,听见太白扑扇着翅膀的声音,这让她瞬间来了精神。

纯净的墨香,萦绕鼻间,混杂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卢娜深吸口气,打开信,里面只有很短的一句话:

亲爱的卢娜

我很想你,所以我希望你允许我在每个弦月来看你。

——秦青

今晚似乎就是弦月,这让她极为期待夜晚的降临,早早的哄好父亲,卢娜在窗前等候,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场呢?幻影移形?还是……

在她遐想的时候,秦青骑着夜骐来到卢娜住的一个像大车一样的房子外,卢娜向他挥着手,秦青从夜骐身上一跃而下,身上的巫师袍冒出无尽的鲜花花瓣,各个时节的各种鲜花,搭成桥梁延伸到窗前,秦青鞠躬行一个骑士礼,卢娜从窗台直接跳进秦青怀里,“这样的场面,爸爸一定会写进明天《唱唱反调》的!他一定很喜欢。”

“你不喜欢吗?”秦青有些苦恼,“这可以说已经榨干了我的想法,很难制造女孩子喜欢的浪漫,我尽力在做了。”

“喜欢,”卢娜又往怀里拱了拱,“当然喜欢,最喜欢的是你来了!”

似乎她才洗过澡,顿时就见她下巴上,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入那更晶莹剔透的浴衣衣领,雪白的肌肤上,一层水雾朦胧笼罩着,更显得美人皮肤水嫩香软。秦青不由的顺着望了进去,“你快穿好衣服!”秦青连忙撇开头,不再去看,卢娜对此置之不理,反倒更用力的抱着他笑着,“你也不放开我,我也穿不了呀!”

秦青轻轻松开,放她站定才松开手,“我想见你,只是因为想你,我并不想让你以为我是因为别的什么,才来见你的。”

“我知道……”卢娜跳回窗台,进去并没有拉上窗帘,很快换上睡袍,同样的轻薄,坐在鲜花搭建的窗台上,拍拍旁边示意他坐下,“正是因为这样……我相信你,如同我自己,所以我从不曾防备过你。”她将脸贴在秦青侧脸,卢娜幽幽道:“其实我都明白的,只是我想让你决定,在你抱着我的那个下午,我就感觉到了。”秦青转头看去,正见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当前光景,宛在梦中。

卢娜抬起右手,窗口的月光透射而过,照在那一双香软柔嫩的小手上,越发显得晶莹剔透,如同美玉一般。秦青握住她的小手,“你从哪里来的知识?真的没这个必要。”

猛烈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爸爸醒了!”卢娜忽然笑道,“等一下——马上来。”卢娜登登登的跑去开门,有些冒昧的说这是一个模样十分古怪的巫师,因为他有点对眼儿,还有着棉花糖一般的白发蓬在肩头,帽子上穗子直垂到鼻子前面,身上穿着一件蛋黄色长袍,颜色耀眼刺目。

怎么说呢,这股疯的源头算是找到了,他面色不善的看着秦青,卢娜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爸爸,这是我男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呢!”

“哦~,原来是男朋友”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松下一口气,紧接着转过弯来的脑子就开始怒吼,“男朋友!!”

“就是男朋友,爸爸,你没听错的,”卢娜在一旁鼓励的点点头,一边对着秦青眨眨眼。“你不要吓到他了。”

“是的,叔叔,我是卢娜的男朋友,青·秦,叔叔你是听过我的,似乎有不好的印象,你放心,”秦青连忙保证道,“肯定不会让卢娜受委屈的。”

谢诺菲留斯的心情跟他的装扮一样,不太美丽,谁能想到自己的乖女儿出去一个学年就带回来一个男朋友,还理直气壮的跟你说这是她男朋友,让你不要吓到他。心碎了,他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好的,一个魔法部捧起的新人,沽名钓誉,穿的人模狗样,长得……反正就不靠谱。

与此同时,秋·张看着未寄出的信件,犹豫良久,处处愿与野草青。人可以犹豫,可以犯错,也可以后悔,但是不能让自己后悔的事发生两次。下定决心,将猫头鹰放了出去,也是一声长叹,若是早有决断,何至于如今。

就今夜来说不眠之人还有很多,比如哈利·波特,他在一年中最恨的暑假做他平常极为痛恨的作业,并且他只能偷偷地、总是在深夜才做。更不巧的是他朋友的电话被他的麻瓜姨夫接到了,这让他丧失了和朋友沟通的方式。不过似乎没那么糟糕,因为他的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只黑色流浪狗,这几乎成了他的精神寄托,他很害怕它被弗农姨父发现,赶跑。不过似乎并没有这样情况出现。

“你居然还在,可真是太棒了,”哈利开心道,他还顺带给了它一点他省下来的吃的,“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个暑假,感谢梅林。”

大黑狗只是猩猩的醒着鼻,默默听着,既不走远,也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