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宣苏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屋内漆黑一片。
下意识内视己身,发现并无什么异常,就连身上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疼痛消退,只余些酥麻灼热感。
他用舌头顶着上腭转了一圈,咂摸出些许苦涩药味。
心念微动,诸多信息涌入脑海。
【裹血力战,灭尽来敌,得灵蕴一百零二,道髓七千】
【炼化凡品养元丹一枚,得灵蕴三十】
【消耗灵蕴疗愈损伤,余灵蕴六十九,道髓七千】
【清源道法提升至小成境界】
“呵~”
陈宣坐起身来,说不清自个儿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好像赢了,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昨夜战斗结束之后,那名突然现身的女子是谁?
那位小侯爷的人?
既然没对自己下手,甚至还喂了治伤的丹药,说明对方是来帮忙的。
要帮忙,为何之前只是袖手旁观?
事到如今,他也觉得宁云清单单看清源观道士不顺眼,方才帮自己的理论,似乎有些站不住脚了。
“不论如何,明日便去问问清楚。”
他可以接受利益交换,甚至也可以接受被人当枪使。
但绝对不愿意他人干涉自己的命途,若一言一行,所作所为,皆被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之手操控,与傀儡又有何异?
陈宣坐起身来,运用灵识,“望”着垮塌大半的房屋叹了口气。
这场战斗不能说毫无收获,被护道玉转化的灵蕴道髓便是证明。
可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家”被毁了,要重新修缮,也是一大笔令人肉痛的花销。
唯一算是完整的卧房,屋顶也被掀了去,难怪刚刚躺着,甫一睁眼,就能看到天上的星宿。
只是当得陈宣的目光,转而落到屋中木桌台面时,他立刻瞪大了双眼。
“这些是?”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立刻找出火石,将油灯点燃。
待看清后,陈宣的呼吸都为之变得粗重了许多。
木桌上,整整齐齐堆叠着一沓厚厚的银票,此外还有几枚玉简,七八瓶丹药。
但真正让他忍不住咧开嘴巴,面露笑容的,还是那枚静静躺在绢布上的纯黑色古朴指环。
“古之大能者炼制,内藏须弥芥子空间的储物戒?”
陈宣快步上前,将其拿起,试图以真气探索,却遭遇了一些阻隔。
其中气息略微有些熟悉,正是真玄所留。
他不由得冷笑。
“还藏有一丝本命残魂,可你已然身死,如今哪有余力抵抗?”
“给我灭!”
灵识探索其中,化作一道匹练将那残魂缚住,只听得幽幽一声悲嚎,独属于真玄的气息被彻底从这方天地中抹除。
陈宣立刻在储物戒中打上了自己的命魂烙印,发现里面杂物颇多。
有金银,田契,书籍,破烂兵器,道袍衣衫等等……
想来俱是真玄的遗物。
“难怪只那三人背剑,真玄却是两手空空,这家伙竟连传说的储物戒也有。”
陈宣也只在各种典籍上见过,修炼文明最为繁荣的时代,这玩意儿并不稀罕。
但时至今日,市面上几乎很难找到它的身影了。
“变!”
陈宣口中念着,一柄玉扇出现在掌中。
“回去!”
玉扇当即消失。
连试了两下,发觉颇为耗费灵识之后,陈宣这才停止玩耍。
“虽仅有三尺见方的空间,但确实是方便得很,难怪被古人称之为“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必备法宝!”
他将目光重新放回桌面,仔细清点一番,到最后忍不住暗自咋舌。
清源观的道士,个个肥得流油。
光是钱庄的定额银票,加一块便有五六百两,这还没算那些个珠宝玉饰,以及田产地契。
不少丹药,譬如“补气丸”,“止血丸”,“壮身丹”等等,更是难以用价值衡量,有钱都不易买到。
“这才是真发了啊!”
“可真夷道人,又为何那般穷困?”
陈宣心生疑惑,毕竟那夜饮酒之时,按照几人的说法,真夷乃是通鹤真人最器重的弟子。
然而对方身上除了两枚玉简,一瓶丹药之外,啥都没有,跟他这些个师兄师姐比起来差远了。
对此,陈宣想到的答案是,真夷这些愚钝师兄,自知修炼缓慢,所以并不勤勉于道,所得钱物都积攒起来,要么关键时候再用,要么拿去享乐。
而前者就不同了,天赋异禀,所得尽可投入自身,回报高,见效快,真个山穷水尽了,还可以伸手“啃老”,只要他张嘴,莫非通鹤还能不给么?
陈宣摇了摇头。
“世道残酷,提升实力方为根本,再多钱财宝贝,不消耗掉留着作甚?像现在这般徒为他人做了嫁衣么?”
“可悲,可叹!”
这般想着,陈宣将丹药尽数打开,宛如吃豆般倒进嘴里。
【炼化补气丸,得灵蕴二点】
【炼化止血丸,得灵蕴三点】
【……得灵蕴二点】
脑海中不断传来的信息,让陈宣无比畅快。
这命格命器当真神奇,无论他吃些什么,既有表用,又有里用。
就好像那灵米一般,既饱了肚子,还增加修炼资源,实在令人欢喜。
【炼化壮身丹,得灵蕴五点】
腹部突如其来的燥热感,让陈宣面色一变。
前世今生,他皆守身如玉,最大限度止步于牵手。
如今此番情景,一时间竟让他有些傻眼。
“狗日的道士,修仙之人还需此物壮势,忒的无用!”
“呸~”
轻啐了一口,陈宣又查看片刻,而后默默将所有物品收入储物戒中。
“玉简都是些清源观的基本修炼功法,量产的烂大街货,玉胚也相当劣质,拿去卖也只得几百铜子,不如找个时间销毁了去,真流入世面,被有心人盯上,少不得要生出事端。”
“那些个田产地契,金银珠宝同理,但相比之下,要珍贵许多,不如拿去府上,问问姓宁的能否妥善处置。”
陈宣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自己的身上,一下子多了六百多现银,若加上余者,稳过两千两。
这是什么概念?
他已经无法用抄书来具体换算了,再抄三百年,抄断了手恐怕也挣不来这些钱。
“当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打明日起,我陈宣。”
“不抄书了。”
“不对,还是得抄,只挑着抄与修炼有关的,那些个道髓可不能错失。”
陈宣伸了个懒腰,重新躺回床榻上。
先前烦闷之感,忽的一扫而空。
云里雾里间,他轻声呓语。
“如此,那宁小侯爷的行径,倒不是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