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娃低头看去，在他腰间正环着一双血污干枯的手，而头正是被这手紧紧抱着。
“啊！”他惊叫一声，慌忙蹦跳，想将挂在腰间的东西甩掉。
摇晃摆动间，他看见了，这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他自己，是他的尸体！
“我死了！我死了！”尕娃目眦欲裂，癫狂大叫。
后方的龙爷与前面的王马都停下脚步，怪异的看着他。
尸体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怨恨的凶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
“你在喊什么！”王马怒不可遏的跺脚大喊。
尕娃却好像根本听不见，依旧继续着自己的疯狂举动，时而蹦跳，时而扑倒翻滚，一切都只为将腰间的尸体甩开。
龙爷冷眼一横：“妈的，装神弄鬼！”
手中大刀举起，就要朝他劈去。
王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同样抽刀迎击。
铿锵的撞击声响起，连带哗啦的铁器摩擦。
在二人中间，尕娃的动作开始变慢，他脸上肌肉渐渐松弛，神色趋向于平静。
这过程并不单一，而是连同腰间尸首一起。
“带我走......”
尸体双手中，黑子的头轻轻颤动，吐出森冷的话语。
“你他娘还不快走？”王马恨不打一处来，斜眼冲地上的尕娃喊道。
龙爷的境界比他高，本来就打不过，这下只是强硬坚持。
若不是尕娃抱着头的，他根本不会选择出手。
岂料尕娃就跟没听见似的，他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面色煞白，神情呆滞，俨然与腰间尸首一般无二。
“死......都死了。”尕娃嘴里呢喃着，一步步迈向拼命抵抗的王马。
王马自然瞥见他的动作，当即暗骂一声蠢货。
他以为尕娃是来见情况不妙来帮他。
谁知，尕娃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反而将人头丢在地上，整个人向王马背上爬附。
和尸体叠罗汉似的堆在王马背上。
“你他妈疯了？”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瘙痒，王马怒喝一声，却又不好动作。
反观龙爷，他见着被尕娃丢在地上的头，手上一用力，将王马的刀刃推出，同时侧身闪开直扑地上的头。
王马急了，当即就要动身去拦，却被背上的尕娃拖住脚步。
刀身回旋，下一刻就要插入尕娃体内。
“死啊！”
尕娃暴喝一声，加上尸体，总共三条手臂紧紧将王马的头抱住，旋即用力一扭。
王马视线中的最后一幕，是三根粗壮的树干覆向他的脸，而后便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感。
温热的血柱直喷上天，顷刻间纷纷洒落，将三人的身体染得通红。
尕娃抱着王马的头落在地上，嘴里呵呵痴笑。
龙爷也已经从地上捡起黑子的头，脸上展露出兴奋的神采。
“啧，真惨。”陆病换上血衣，抖擞抖擞肩膀。
场上，龙爷得到头后便不再管尕娃的状态。
虽然对尕娃向王马出手这一点，他有些想不通，但在他心里却已经不重要。
头在自己手里，这就够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尕娃神色再次变化，疯了般朝龙爷扑去。
后者自然不怕，甚至冷笑连连，大刀上红光一闪，抽身迎上，直要把尕娃的头斩下。
但变数也随之出现，大刀完全符合预期的砍在尕娃头上，却又诡异的没有将他的头砍下。
而是被卡住，深深嵌入尕娃颅骨中。
尕娃面色不变，还是那般癫狂，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痛苦，顶着大刀向前走。
刀把还握在龙爷手中，他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定格在惊惧。
颅骨摩擦刀刃的声响十分刺耳，咔嚓咔嚓的，比磨刀石要更加清脆几分。
“疯子！都他妈是疯子！”
龙爷松开握刀的手，开始向后退。
这一幕实在太过荒谬，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怎么会有人被砍破头还不死？
尕娃怪笑向前，见他要跑，两个健步起跳，稳稳落在龙爷背后。
“滚！给老子滚！”龙爷歇斯底里的呐喊，却只能透露出他中干的事实。
拳头向后挥舞不停，雨点般落在尕娃身上，却带来不了任何影响。
他不是没有用术法，但也完全没用。
甚至他砍入尕娃头颅的那一刀就有术法作用。
“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留下来！”尕娃不停嘶吼着，其中夹杂着喋喋怪笑。
不远处，张金支离破碎的尸骸从土里爬出，同样的还有被尕娃拧下头的王马，他无头的身躯微微晃动，双手伸长，摸索向前。
这一幕幕落在龙爷的眼里，不断盘剥他的内心。
忽然，他感觉手上有些异样。
低头看去，黑子的头猛地转过来，盯住他。
龙爷惊叫一声，将头重重抛出。
“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留下来。”
三人异口同声，冲龙爷呼喊道。
声音与先前他们在白雾外听到的，一模一样。
“草你妈！”龙爷失声怒吼。
从他的身体上骤然泄出鲜红血气，游荡在周围。
“哦？”陆病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这术法......有些门道。
在望气法的视线中，这股血气排出后，龙爷身上的颜色瞬间变亮，整个人通红一片。
但头顶代表生机的青绿却在渐渐熄灭。
透支生命换取爆发，这种术法有，却不多见。
场上，龙爷探手向后，将大刀从尕娃颅骨中抽出，而后重重劈向背后。
只一刀，这次尕娃的头真正掉落，身体也从他的后背滑落在地。
“来！你们这些疯子！来啊！”龙爷拼命呼喊，血气环绕的身躯抽动间，爆出块块肌肉。
一刀，两刀，三刀。
张金的身躯彻底成为肉泥，黑子的头被斩开两份。
他动作仍然未停，将尕娃身体和黑子头一起混入肉泥，接着斩击。
直到周身血气变得稀薄，最终消散。
龙爷重重跌在地上，胸腹鼓动，大口喘息。
这时对他来说，空气是从未有过的鲜甜。
远处密林，树根破土的声响接连传来。
陆病从山石上站起身，目光凝重的看向响动的源头。
“终于要出来了。”他轻笑一声。
龙爷的爆发估计也是对方没想到的，幻术不起作用，那就只能真身亲自动手。
而下面的龙爷也听到这挪动声响，呼吸急促的注视那里。
“阁下也出来一见吧。”
苍老沙哑的声音从一棵参天大树中传来。
它正是一切的源头。
现在，它从密林里走出来了。
龙爷听它这话，瞳孔骤然一缩。
阁下，说的是谁？这里还躲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