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不死国的存在？”陆病轻声疑问。
实际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那就是有。
作为十灵日，以及牌桌上的博弈者，他比寻常人更相信神明的存在。
“那就不知道了，妾身不是神仙道出身。”
“这就好比佛家口中的极乐世界，道家口中的无有之乡，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柳颦轻笑一声。
“只是这天君或许真有其事。”
谈话告一段落，两人接连陷入沉默。
“不如谈谈我们少楼主的事情吧。”柳颦轻叹口气。
陆病抬头看她：“你们能放弃不死药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病自然知道，只是他有更深的东西要探寻。
柳颦摇头：“不能。”
“事情不如陆少衣想的那么简单，春雨楼看似庞大，但也要受制于人。”
“活在这个国度下，上面的人就是天。”
“那位既然是凡人，为何你们不把他推了？”陆病眼中闪过果决。
柳颦遗憾摇头：“做不到。”
“你当皇族为什么可以凌驾一切？不是因为他们强大，而是符合利益。”
“不说其他，除神道与一些杂门外，百家都需依靠他来证道，有人要对他不利，就是打破百家间的平衡，他们会一致对外。”
陆病心下了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儒法等俗世修者进取的根在俗世，自然不可能反对他。这样一来，周巡使口中兰台只管王朝延续问题的内在逻辑，便得到解答。
“我可以保你们少楼主平安无事，要你们做的也只有一事。”陆病淡然开口
“请说。”
“昨日你应该和不死教以及县衙的人起冲突了吧？”陆病没有马上说，而是看似随口问出。
柳颦点头：“是，张千与周密昨夜和我交过手，手下人死伤大半。”
“恕我直言，你们春雨楼在清丰县能收取不死药的几率已经不高。”
不等柳颦开口，陆病接着补充：“我也不需要秋楼主做别的，如果我抢药成功，还请秋楼主助我摆脱追杀。”
“摆脱张千与不死教后，秋楼主可随便出手，从我手上抢药。”
柳颦眉头一蹙，她摸不准陆病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这要求看似在帮他，实际上却是便宜了他们春雨楼，且完全不违背春雨楼的初衷。
以春雨楼的实力，别说死伤大半，就算再死一半，从他一个三境武者手上抢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柳颦沉吟不语，她在仔细推敲陆病这样做的目的。
良久，她臻首轻颌，表示同意。
横竖看，这要求都没什么问题。
可实际上，陆病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整个春雨楼和他交过手的只有妙云一人，哪怕知道他在奇门世界的战果，但具体细节春雨楼是一定不知的。
怪就怪在他们之间消息不互通，关系不和谐，让他陆病钻空子。
当然，某种意义上也确实便宜春雨楼，因为他能不能抢到不死药还是两说。
“其次，我需要二十一具尸体，秋楼主应该拿得出来吧？”陆病手指摩挲，加上二十一具尸体，招魂伞的铸造条件就达成了。
柳颦怪异的看着他，饶不得她这般神色，实在是这陆少衣提出的要求一个比一个奇怪。
他也不是修神道的，要尸体干什么？
当然，这点柳颦没问，问了也没用，不如给对方留下个开明的印象。
随即她点头同意。
“还需要秋楼主帮我找个落脚处，最好僻静些。”陆病接着提道。
他需要一个安全地方去给招魂伞做提升。
“春雨楼在通东街那有座宅子，原本是作据点用的，但事情进展到现在已经不需要。”柳颦当即回答。
对于她来说，这连个小要求都算不上，作为附加都勉强。
“那便这么说定，今夜子时，我会把妙云留在宅子里。”陆病满意说道。
只是对柳颦而言，有些不悦。
万一陆病没有按约定办事呢？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人药两空？到了人药二选一的时候，她还得背上放弃妙云的锅，到时候楼主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当然，这就无关春雨楼的问题，而是她个人的利益问题。
“陆少衣，还是现在交人的好。”她皮笑肉不笑，眼中闪过冷意。
陆病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约束这种东西，还得她提出来，自己就算提出约束，春雨楼也不见得放心。
“这样吧，什么时候陆少衣交人，春雨楼便什么时候履行约定。”
陆病轻笑：“如你所愿。”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的多，二十一具尸体柳颦当下就交付给他。
昨晚死的人太多了，莫说二十一具，就是三十四具也有的是。
也是得益于柳颦交付的爽快，陆病厚着脸又多要上十具，万一后续还要用尸体呢？
临了出门，陆病突然做出一副了然大悟的样子：“是了，秋楼主，符九在不在你们这？在这话便一并交给我吧。”
他这话一出口，柳颦眉头一挑，现在才想起找自己要人。
先前自家副手还让她以符九为要挟，跟陆病谈换人。现在便见着了，以陆病的凉薄，哪会同意。
然而，她这般作想就已经入了陆病的圈套。
这就和市场买菜一样，买了单付了款，临走要根葱，谁会当回事呢？
从行为上便将符九的价值拉低。
柳颦漫步上楼，一会儿后，提着双目无神的符九从楼上走下，交在陆病手上。
“他这是......？”陆病将目光投向柳颦。
后者摇头，随口回答：“只是封了心窍，陆少衣给他过一圈元气，自然知道怎么解。”
说话间，一驾马车已经停在门口，驾车的是个穿扮男装的女子。
“坐这车去。”柳颦朝他嘱咐。
出了杏花楼，气机上便没有遮掩，这里距县衙又不远，容易被发现。
不过她哪知道，陆病身上的血衣，就是最好的屏蔽器物。
马车颠簸，绕过杏花楼，直朝东区。
内里，陆病看着身边的符九轻叹一声，人是救了，但能不能活过今晚就只得看他造化。
他心中还是有担忧的。
例如黑鸦现在的行踪问题。
虽然一路给它留了记号，但他还是犹疑会不会中途出事。
他也不是神，只能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去办，对于各种意外更是没法预知。
不知过去多久，颠簸渐渐停下。
陆病走下马车，天色已经很暗，月亮隐隐约约的爬上天半。
进入大宅将符九安置妥当，又将王谦放出透气。
接下来便是正题，给招魂伞作提升。
他心念一动，回到牌桌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