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法官的法锤落下,钱宁的人生也仿佛被一锤定音钉死在十字架上。经济犯罪,七年有期,不得假释和减刑。
判决结束后,一直到回到看守所后,钱宁还是一幅魂魄离体的状态。父亲因为决策失败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最后申请破产保护,股东们气不过背负巨额债务。直接实名举报钱伟私吞公款。要送让他们母女出国。先一步吸引公众的目光自杀。钱宁原本也可以和母亲一样,即使永远不能在入境,也比现在要劳动改造的结局好的太多太多了。
临走之际,她想去和郑宜君告个别他们正热恋,婚纱,婚戒都要定下来了。这次一走,下次见面不知道猴年马月的。只是这一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不仅耽误了出逃的时机,更是让郑宜君,她的未婚夫提交了更多的证据。命运好像不合时宜的讲了个冷笑话,空气突然冷起来。而作为被调侃的对象,钱宁连捧场的尬笑都露不出来半分。
七年后
除了钱宁好像没人记得,不,还有今天的狱警k。
很突然,今天下雪了。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狱警姐姐对她说,‘就在这场雪中开始新的人生吧,永远不要回头。’说完眼疾手快的将钱宁正要扭过来的头给推回去。
钱宁僵硬着,顺着狱警的力转回头。
庄严的大门前,守卫的狱警开了门。钱宁停住了脚,对于这个地方,只有无尽的恨。临走她忽然想再看一眼。
看来她确实是又仪式感,临走之前,总下意识的想着做最后的告别。可是她没忘记上一次的为了自己的仪式感而得到的教训。
想到此,她坚定而决绝的跨出去。
门外,是一个新世界。她怔怔的看着,似乎不知道没有狱警在一旁的路要怎么走,是否要排整齐,喊口号。这条路太宽,天也看不到边。她贪婪着呼吸名为自由的空气,氧气混着冰雪进入口腔。没关系,她内心火热。
雪很大,不一会儿就下了钱宁满头。就这样吧,这辈子也算死过了。
坐上公交车的钱宁,有点疑惑。怎么上车的人都用手机屏幕照一下,就行了。不刷卡,也不投币。看了一会后,她无助的低下头。看来世界发展很快。只是她被钉在七年前。
钱宁想,坐牢,做痛苦的不是难以下咽的饭菜,不是干不完的流水线,也不是角落里的互殴。是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身处其中不知道,当你兴致勃勃的时候才会给你当头一棒呢。就像是压麻的脚,最痛苦的时候,是放松后的回血。
转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她去到了她姑姑的房子。姑姑一家移居加拿大,原先的房子留给了爷爷奶奶。但是爷爷奶奶在她爸的安排下早就去加拿大和姑姑一家团聚了。
这下,稀里糊涂的便宜她了。
不过钱宁也只在这里暂时落脚几天,这么好的房子,租出去或者卖了都可以。不给过她在出狱的时候,律师找到她,给她说公司已经破产清算。现在钱宁需要偿还总共四个亿的债务。
卖房子的钱简直杯水车薪。她不打算卖,反正都欠那么多了,不差这一点。
所有资产被查封,又刚从监狱出来。还真是个难题。不管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大公司会背调,钱宁只能试一试商业街的小店铺。刚开始面试时被问年龄或着这个年纪为什么还是无经验等等难堪的问题,她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到现在的谎话连篇,应对自如。
半年后
临市,钱宁匆匆踏上回京的火车。这次去天津,是因为手头上有一个面试,进去了年薪20万,还有绩效。但是自己的情况特殊,为了不被发现,特地去练练手。
山景街
钱宁导航好像坏掉了,她转了一圈了,怎么导航的箭头一点都不动呢。又反方向转了一圈,真不动!
郑宜君在车内看着在原地转圈圈的女人,不明白她在干什么。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视线中的女人,正在路人面前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女人就大步向前走去。
昂扬的向日葵!梵高的向日葵
郑宜君看着视线里的场面,脑海中突然涌现这个形容词。
之前他们在一起时,他总觉得她是朝雾中的铃兰,娇嫩的连太阳都会灼伤她,露水都能打落她。但他甘之如饴。她是令人垂涎的世外仙葩,他是为守护她而生的凶异兽。
直到视线中焦点再也不聚焦,梦醒般转过头。
“开车吧”他说。
今天小家伙期末考排名出来了,稳居前十。季天青看了全家人的行程,安排在今天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平常忙,聚不齐。
郑宜君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平心而论他们结婚这四年,季天青是个卓越的妻子,家里和公司,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京城里的上一代没有不夸的。
郑宜君对娶什么样的妻子没有什么没有想法,当年季天青怀孕带着双方父母来逼婚说要他负责的时候,郑宜君权衡利弊后也就同意了结婚。
好像是那么的顺利又圆满,王子和公主历经困难和误会打败反派,最终走向完美婚姻。这是他们的he。
今天看到钱宁就像在他的心中的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头。泛起涟漪。
郑家老宅
路虎从大门缓缓驶入庭院内里
“爸爸”
郑宜君闻声望去,妻子和儿子在门口正等着他。下车后,他顺势抱起向他飞奔来的儿子。已经四岁的儿子,被父母的溺爱下长成了一个小胖墩。郑宜君单手托举到胸前,颠了颠。
“小宝,又吃胖了?”
小宝胖乎乎的小手捂住爸爸的嘴,“没有,没有,奶奶说小宝正在长个子呢。”
郑宜君闷声笑了几声,大步朝着内厅走去。
独留季天青在原地,郑宜君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就算空着也不来牵她的手。
他不是一个有情调的丈夫,季天青叹气,小跑几步跟上前面的背影。见缝插针的将小臂伸进他胳臂和身体中间的空隙。挽着他的胳臂就这样一起走进了会客厅。
郑键西夫妇看到的就是小家三口一起其乐融融的走进来。也很开心的迎了上来,郑键西更是接小宝到自己怀里。
季天青看准时机,在郑宜君抽手回来的时候,直接挽着他的胳膊。
一派齐乐融融的景象
餐桌上。晚饭时。
“小宝很像你,上学后没让我操过心。每次参加家长会,老师都夸的不得了呢!”季天青用公筷夹一片鱼生给郑宜君,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说。
婆婆很快接话“小宝省心,像个小大人一样。你们坐父母的也能省很多力气。”
“是啊,只是难免心里空落落的,长大了,变得不黏妈妈啦。”
郑宜君难得在餐桌上开口,“男孩子,顶天立地,长大了不能老是粘着你。”
季天青惊喜的说“是呀!那不如我们再要一个女儿,一辈子都粘着我们。”
老天爷呀,让它实现吧,我会一辈子幸福的。季天青心中虔诚。她说“一辈子”
她说“我们”。
她不贪心,余生的愿望唯这一句话而已。
郑宜君一怔,捡了两个字吐了出来“随你。”
他没回神,思绪陷入名为回忆的沼泽,食不知味的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从餐桌上退去,身后婆媳俩欢快的声音说着他的脚步也远去。
婆婆开心的说“行啊!小宝也大了,趁早要二胎,兄妹俩也避免隔阂。”
季天青早和长辈们暗示了好几次想生二胎的想法,郑宜君在公司无所不知,叱诧风云。可在家里还是被包容的对象,很多的事情只知道一个大概。像今天提出生女儿的事情,虽然季天青早在家里说过,但他却是第一次听。
在全世界的任何家庭,得到家里老人的支持,基本上就事半功倍了。
自从小宝上学后在家的时间就少了,她和郑宜君的婚姻也到了“七年之痒”,她焦急的有些害怕,他们这对夫妻的关系本来就是她强求来的。郑宜君是个在儒家思想中泡大的绅士,即使他不爱她,可是婚后他除了出差从不会在外过夜。有特殊情况回提前告知。纪念日当天绝对有礼物。婚前没有乱起八糟的轶闻,婚后更是没有。他们俩是圈里人人惊奇的模范夫妻。
可是季天青也知道,在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仅仅凭良心是不够的。她见证了郑宜君的初恋全部经过,懵懂无知,趋势真诚的一颗心碰碰撞撞。流泪也甜蜜,十几岁的年纪一天就是一辈子。
分手后季天青高兴的在运动会报了五千米的长跑,班长拿着报名表来找她的时候,激动的要把她荡起来。
五千米她跑完时跳动的心脏沸腾的血液终于有一个理由迸发。
她太激动了,她太高兴了。
她想告白的行动就像跳远时挥动的双手,永动机一样
那天季天青再一次去找郑宜君告白,如果没能说出口,又是下一次行动的燃料。
季天青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如噩梦般的那一天。她在教室门外蹴逾忸怩。,
教室里女孩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郑宜君,你脸红什么!快说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说呀、说呀、说呀!”
季天青如坠冰窖,她知道这里再也拿不出她想要的燃料了
一道坚定的男声传来“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季天青失魂落魄的回去,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感觉就已经那着一段路程走完了。只不过之前是欢呼雀跃的,现在是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