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子,终于肯露头了?”
畸腿丑乞丐忽然阴恻恻的开口,仿佛他才是那个胜券在握的猎人。
说话间,他双杖猛地顿地,身体已然向着飞刀袭来的方向扑杀而去。
可就在这时,他不得不将双杖同时拦在身前。
两根铁杖,被他舞出了两扇铁门一般的效果。
“叮、叮、叮——”
一声声清脆声响,一道道火花迸溅,一柄柄飞刀、梭镖在他的铁杖下纷纷化作残渣。
畸腿丑乞丐的目光越发沉静阴狠,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些飞刀梭镖很大可能就来自于那两位不见的同伴。
接连袭来的梭镖飞刀被他手中双杖尽数拍碎,紧接着从数十步外传来的快速远去的脚步声,让他脸上的阴狠瞬间变成了狞笑。
“就这点本事吗?你逃什么呢?”
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片刻停顿,双杖在地面上猛点,双脚始终悬空离地的他就像在隧洞飞了起来。
那前方奔跑的脚步声快速接近。
那黑暗中的逃跑者似乎也意识到危机正在渐渐逼近这个事实,每当他准备加速,想要将双方距离再次拉近时,便有一柄飞刀或者梭镖向他袭来。
已经有了经验的他很容易就能挥杖将其拍下来,但这也打断了他的节奏,让他无法更进一步拉近与逃跑者之间的距离。
双方你追我逃,很快就已转过数个岔口。
追赶的畸腿丑乞丐意识到,不能再让前面的小虫子这般肆意的跑下去。
要是不小心进入其他藏踪匿迹的老怪“领地”,很可能出现变数。
经过接连数次的拦截,对于那些飞刀梭镖的威力,他已有充分的了解,即便不用铁杖拦截,也根本拦不住他!
这般想着,下定决心的他再次双杖狠狠顿地,双脚悬空离地的他速度陡然加快。
不出意料的,又有一柄恰到时机的飞刀向他额头袭来。
这一次,他没有挥杖拦截,只是额头周围的皮肤仿佛变成了坚硬的岩石。
“叮!”
一声脆响,飞刀没能破开他额头皮肤的防御,反而将最锋利的刀尖给崩断了。
这声脆响,就像是飞刀折损前最后的哀鸣。
飞刀坠地。
硬顶着这一刀袭击,他也再次提速,拉近了与那逃跑者之间的距离。
“就这样!”
畸腿丑乞丐以为得计,再一次加速。
“叮!”
又一柄梭镖射中他心口,同样被他成功挡了下来。
“就这点本事吗?……你逃不掉了!……两次,小虫子,你最多还有两次机会!”
一边追赶,快速拉近与逃跑者之间的距离,畸腿丑乞丐却也没有忘记嘴上的输出,不断从心理层面给“逃跑的小虫子”制造压力。
“啊——我和你拼了!”
那逃跑的小虫子终于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畸腿丑乞丐脸上露出快意的狞笑,他明白对方这一刻的决然,但他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就在他准备再次加速时,忽然又有三柄飞刀呈品字形向他胸口、小腹位置袭来。
虫子最后的挣扎!
他没有防御,反而双杖顿地,再次提高了速度。
他已厌倦了没完没了的追逐,就让这场闹剧在这里终结吧。
“叮、叮、叮!”
没有意外,随着劲力凝聚,三柄飞刀根本没能破开他胸腹处的皮肤。
可就在下一刻,畸腿丑乞丐忽觉胸腹处刚刚硬抗下三柄飞刀的地方几乎同时传来似被蚊子叮咬的微痛感。
他的心神陡然一凛。
长针?!
卑鄙!
该死!
小虫子居然玩起了心眼!
心中凛然狂怒的畸腿丑乞丐立即做出反应,他也顾不得继续追踪,准备将在胸腹处流转、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劲力再次调动起来,将这三根趁隙而入的长针给硬逼出体外。
可就在这时,他才骇然发现,三根长针周围的皮肤肌肉,仿佛与身体隔离了开来,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他也无法调用劲力对这三个区域进行冲刷。
那种麻痹感还在以三根针为源头,迅速向周围扩散。
针上有毒!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快速将三根长针拔出,然后用强横的体魄硬抗,且将周身劲力调集到已经变得麻痹的皮肤和血肉周围,尽可能减缓毒性的扩散。
“怎么没声音了?”
这时,畸腿丑乞丐忽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刚才还叫嚣着要与自己拼命的逃跑者,这时候忽然没了任何动静。
心中凛然的他,再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全神戒备着有可能从前方袭来的任何攻击。
刚才那三根长针能够得手,除了敌人利用了他的疏忽大意,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相比于飞刀梭镖,针实在是太小了,在这样最多只能看清数步之内的昏暗环境中,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掉。
可就在下一刻,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左肩。
那里,正有三根长针一字排开,末端朝上,稳稳扎根在那里。
“??”
而后,他顺着长针末端的指向,抬头看向斜上方。
若是长针不会拐弯,那么,它们射来的方向,应是那里。
可当他看去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下一刻,他再次低头,发现自己腰腹处,又悄悄“长”出了四根长针。
此刻,畸腿丑乞丐的脸上哪还有一点得意亦或者愤怒。
还有些茫然的表象下,已然被无尽的恐惧所填满。
在修炼者没有将淬体五境全都修炼到十成完满的情况下,修炼者可以调动周身劲力重点加强某一区域的强度,以提升该区域的强度,力量,抗打击能力,防御能力等等。
但这种提升也是有限度的,劲力越是凝聚,防御区域越是集中于一点,效果便越好。
反之,效果就越差。
处处皆防便意味着处处都不设防。
在肩头被三根从上方射来的长针射中,且毒性快速扩散后,畸腿丑乞丐就意识到要完。
要防止肩头的毒性扩散,就要撤去对胸腹处的压制。
反过来,若要继续防止胸腹处的毒性扩散,肩头处的毒性扩散就只能听之任之。
等待腰腹处也被几根毒针光临,毒性快速扩散后,心中绝望的同时,他的心反而落了地。
不挣扎了。
躺平了。
摆烂了。
“你算计得逞,还不出来吗?”他道。
话音刚落,他便见一柄飞刀再次破空而至。
他的反应,比此前慢了至少两拍。
直到飞刀抵近两步之内,他才发现。
他当即就想挥杖拍去,如此前那般将这柄飞刀拦在铁杖之外。
可这一次,他的反应更慢。
左肩因毒性扩散,左臂已经不听他的指挥。
等他将勉强还能指挥的右臂挥动起铁杖想要向飞刀击打而去之时,早已不见了飞刀的身影。
就是,喉颈处感觉有些凉凉的。
他愣愣的低头下看,便见脖颈间就像是出了个小喷泉。
鲜血顺着这个出口,正滋溜滋溜的往外喷射。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听见喉颈处往外呲呲喷气的声音。
因为毒性的扩散,周身处处都是“断点”“失联”。
他早已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更不可能通过控制皮肤肌肉乃至血液的流动,遏制喉间鲜血的流出。
他只能眼睁睁的、静静地看着鲜血的流逝,直至生命的枯竭。
他知道,就在前方不远处,必有一个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看着他一点点走向死亡。
可他就是看不见。
他怒目圆睁,竭力想要看破身前那黑暗。
可在他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他都未能如愿。
他心中无尽的恨意和诅咒,都因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目标,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迅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