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奶经常说自己耳聋眼花。

报道前一个月，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碰我各种文件。

她转头惹怒爸爸，冲进来撕了我的档案袋。

我转头找她算账，她却一贯装傻。

「我的耳朵早就听不清了，哪知道你说了什么？」

借着我的名义办升学宴前，她带了一堆陌生男人到我房间。

我气疯了，哥哥上来拉架。

「奶奶不知道，奶奶是怕你嫁不好。」

可他们不知道，奶奶是平等地给所有人挖坑。

我拿走真正的档案远走高飞。

耳聋眼花？你们父子自己留着感受吧。

1

奶奶最喜欢给别人拆洗床铺，收拾房间。

越收拾越乱不说，还一问三不知。

原因无他，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些散碎的零钱，遗留的金饰。

我跟她说，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了，千万不要碰我的各种文件。

尤其档案袋，拆封后就会失去入学资格，她转头添油加醋告诉我爸。

结果在我入学前一月，我爸冲进来撕碎了我的档案袋。

「妈的，你这个贱人，考上个破学校就敢看不起老子？那就别念了！！」

「一个女的有脸上学？一副随了你妈的贱样！！」

我气疯了转头问她：「我说过不要动，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平常装聋作哑也就算了，这次你有必要吗？」

她臊眉耷眼，摆出一贯的姿态。

「奶奶什么都不懂，奶奶只是想让你爸送送你。」

「而且你考了上海的大学，家里人都不放心。」

我还想辩驳些什么，却被周山狠揍一拳。

「一个女人家上什么学？赶紧出去打工。」

「要是你早把入学资格让给我，爸爸会撕你档案袋？」

我本来身体就不好，被无端揍过后躺在床上。

第二天我睁眼，却见一堆老男人挤在狭小的房间中，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有的甚至快将手伸进我的衣领，我砸开窗户逃跑，提起菜刀恶狠狠盯着她。

奶奶吓尿了，直说自己糊涂，说自己老人家就是没用，倒不如去死。

「他们虽然年纪大一点，但是彩礼给得高啊。」

随后跪在地上砰砰砰向我磕头。

「你这个做妹妹的，不能体谅自己哥哥吗？」

「他可是你的哥哥啊，你不愿意给通知书又不结婚，他以后怎么娶媳妇啊！」

爸爸和哥哥也恶狠狠地盯着我，像两头嘴歪眼斜的刍狗。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档案袋早就不在我手中了。

我倒要看看，两个吃肉的废人，和一块喝汤的猪肉。

在发现自己猎物跑了之后，会怎么互相祸害呢？

2

「婷婷，听说你考到上海了哇。」

「一个女娃这么厉害，都是你爸基因好，你哥哥当时差点考上清华呢。」

「看，你通知书照片都拍给我们了。」

我压下脾气问她：「你什么时候进来拍的？还有，我抽屉里面的钱呢？」

她再一次摆出那副恶心嘴脸，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面擦着眼泪。

「没想到，你一直把我们当外人。」

「奶奶养你这么大，我好心帮你收拾房间，你怎么能这样说？」

又来了，她完全是在抠字眼，然后摆出一副全世界都在害她的可怜样。

「那我放在书里面的那些册子呢？」

「奶奶看不清，花里花哨的像是玩具，刚才给你小侄儿玩了。」

我气得发疯。

「那个是助学贷款用的银行卡！！你把它丢哪了？」

听到我音量升高，她更是放声大哭。

「奶奶能对你有什么坏心思。」

「你也没有提前说，我给你收拾房间还错了吗？你要是不满意了，我马上就去死！！！」

听到动静，我爸赶忙上前扇我一耳光。

「你这个贱人真是反了天了，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

周山拿出破碎的档案袋，也在一旁说风凉话。

「对啊妹妹，咱们家里就你事最多。」

家里人头熙熙攘攘，是我奶奶散出去的消息，都说要来看看大学生。

如今都一脸错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我。

有好事的挤进来，笑嘻嘻问我爸。

「闺女好不容易考上学校，你还得给她供出来呢。」

我爸一口唾沫淬在我脸上，笑着漏出黄板牙。

「谁说我要供她了？」

「砸手里的赔钱货，隔壁家闺女才十六，就能让她爸收三十万彩礼。」

想到她接下来要干的事，我抬手将脸擦干净，站起身来。

看向随来的宾客点点头。

「家里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不打算上学了，奶奶是我一辈子的榜样。」

他两很开心，笑着漏出大板牙。

「早知道这样不就行了？」

「让你们看看，就算是大学生，也不过我周家的一条狗而已」

他们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以后没有我的干预，就等着一起遭报应吧。

3

虽然他们本就不打算让我上学，但还是借着学校名义，办了给我哥的升学宴。

奶奶请了很多碎嘴老婆婆，来报老太之间结下的仇。

「这不是你孙女考上的学校吗？咋变成你孙孙哩？」

「和她妈一样窝囊废，自己不想念了，我顺势想着办一个。」

「就是可惜周山，差一点考上清华……就当是补他的……」

我妈生哥哥时，难产了一天一夜。

因为远嫁遭受白眼，推出产房时，奶奶却抱起刚出生的婴儿，想嚼了米饭喂他。

护士说有细菌想拦着，奶奶眼泪登时掉下来。

「我知道你们医院就是嫌弃我耳聋眼花，我只是知道孩子好，不传染。」

护士劝不住，直接被我爸喝退。

等周山长大后，这件事却变成了，要不是因为奶奶，他根本就不会出生。

于是将奶奶奉为救命恩人，指哪打哪。

妈妈怀我时，她得意洋洋看着肚子，觉得势必能再次得男，却在我出生后大哭大闹。

「我们老周家的根，就因为你这个肚子里没货的东西要断了！」

而在那近一年的怀孕时间，她以两个孙子自居发出的嘲讽，全部变成了回旋镖。

看着嘴碎老太们原模原样嘲讽我妈，她撒手没关心过任何。

还将所谓「男转女」的借口归功于：我妈在孕期剪过头发。

母子连心，妈妈剪了头发，所以也将我的男性器官剪了。

但在家中，连我妈吃了几个南瓜都要尽数记在账本上。

我妈坐月子结束后，她突然活过来，站在天台上说要跳楼，以此强行逼着我妈生三胎。

我爸知道了，还是护着奶奶。

「家里就要开枝散叶才好，谁说错你了！！」

我奶最爱挑拨离间，还时常摆出一副装腔作势的做派。

嘴上说着为你好，出事就是她耳聋听不见。

小时候，周山迷上了折叠自行车，稍加拼装后就直接上路。

我拦住他要看说明书，她却直接将自行车抬出去。

「不要给你妹妹玩，她只能吃你剩的。」

结果那次车子突然散架，周山摔成粉碎性骨折。

她转头给我一耳光，却在我爸来医院时哭哭啼啼。

「我耳聋眼花的根本不会，是我让周婷帮山山拼的，你要怪就打死我吧！」

「她说你平时亏待她了，奶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我给你磕头了。」

每句话都意有所指，将矛头冲向我。

不出意料，拳头和巴掌尽数落在我的脸上。

我回忆着过去种种，恨意更深。

等到我爸上桌吃饭，我将她拉到一边。

「奶奶，我桌子上有个黄皮本子，你看见了吗？」

「还有那个银行卡和钱，真的找不到了吗？」

她冲我一笑。

「奶奶不记事，没见过你的钱。」

「那个卡片我看不清，就给侄子玩了。」

说罢拉过一个亲戚家的小孩，向我展示剪碎的卡片。

「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不会怪奶奶吧？」

说罢，还没等我说什么，她一咧嘴又要哭丧。

「你真是和你妈妈一个样，不识好人心，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我当初就说总之是个女娃，传不了老周家的根。」

虽然她日常耳聋眼花，但一张嘴还是习惯挑拨离间，然后追本溯源，将黑锅甩到我妈身上。

她还在给自己找理由。

「奶奶没文化，比不得你大学生，那个本子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还有你想上学的话，奶奶就帮你贷款。」

「那些钱我没看清楚，我拿去买今天的菜了。」

见我还是沉默，她作势要跪下来。

「都是奶奶的错，大学生看不上我，我给你磕头。」

「是奶奶不中用，你想做什么我都改，你别生气。」

周山像扫地机器人一样扫过来，把奶奶护在身后。

「我告诉你，现在你吃的用的以后还不是我的钱。」

「你的饭我也喂狗了，爱吃不吃！」

「让奶奶拿你点东西怎么了？给我还不稀罕要呢。」

说罢拉过旁边小孩掰开他的手，从手指缝里扣出脏兮兮的卡片。

顿时，周山没说出的话成了哑炮。

「我刚刚错怪奶奶了，她拿的不是我的银行卡。」

「可能是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拿错了吧，不小心把手伸到你的展品柜子里了。」

「你可千万别跟奶奶计较啊。」

他看着自己稀烂的卡牌周边，随即瞪着我大吼。

「这是什么回事？」

片刻后，他眼神带着恨意，缓缓转向哭丧的奶奶开始怒骂。

「谁让你碰我东西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限量款！！！」

奶奶见状卡了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东西变成了哥哥的，但还是抹了口水挂在脸上，咧嘴开始干嚎。

「奶奶眼睛早就花了，你们都嫌弃奶奶没用，奶奶明天就直接吊死！！」

我爸满嘴流油从酒桌上下来，带着醉意又想打人，但走得东倒西歪。

「一个两个的嗝……一天到晚没点消停日子能过。」

我软绵绵接过他挥来的拳头，适时开口。

「奶奶，你兜里那个红包花色可真漂亮。」

「能掏出来给我们看一下吗？」

4

我爸一个劲儿忙着恭维酒桌人，醉眼朦胧间看清了红包的花色。

骤然脸色就变了，扯着我奶奶走到一边。

「这红包是你从哪里掏的？」

我催促奶奶拿出红包，她得意洋洋，急忙掏出向我爸献宝。

「国亮，这里面有钱呢，我大老远跑过去买菜了。」

「周福萍，不还贷款不知道这是啥钱吗！！全被你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