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年时代(一)

武志辉比其他同龄人晚了两年才上学。

他的家庭背景让他备受困扰:母亲时而精神失常,时而恢复理智;而父亲则一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形象——四季都穿着从垃圾堆捡来的女装,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这种特殊的家庭环境使得武志辉成为了村里人们眼中的怪人,也导致他在学校里受到同学们的歧视和欺凌。

武志辉的父母在村民们看来地位低下,这使得武志辉从小就被同班同学视为下等之人。

每次班级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例如村长儿子王旭偷拿别人的文具时,最后都会归咎于武志辉身上。不仅如此,王旭还有两个忠实的追随者,分别是治保主任的儿子王保红和妇女主任的儿子常彪。

他们常常以欺负武志辉为乐。

这天,阳光斜斜地洒在斑驳的课桌上,武志辉低头不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不及心中那份屈辱来得痛彻。王旭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狡黠笑容,一步步逼近,身后紧跟着王保红和常彪,三人脸上洋溢着恶作剧前的兴奋。

只见王旭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还在蠕动的青蛙,那绿得发亮的皮肤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武志辉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本能地往后躲闪,但狭小的课桌间哪有他的容身之地。

王旭的笑声在狭小的教室里回荡,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武志辉本就脆弱的自尊。青蛙冰凉而湿润的皮肤在他眼前放大,那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与武志辉急促的心跳共鸣。就在这时,武志辉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挣,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王旭,身体因失衡而踉跄,却意外地撞翻了身旁的课桌,书本文具散落一地,发出杂乱的声响。

王旭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得愣住,手中的青蛙也因这一变故脱手而出,在地板上蹦跶几下后,躲进了课桌的缝隙中。教室里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幕上,包括那些平日里冷漠旁观的同学们。武志辉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但他没有退缩,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对尊严的捍卫,也是对不公命运的抗争。

武志辉的反抗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喘息未定,目光如炬,扫视着四周那些曾经冷漠或嘲笑的脸庞。王旭、王保红、常彪三人,此刻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平日里那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武志辉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王旭的脸色由惊愕转为愤怒,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正要开口讽刺,却见武志辉弯腰,开始默默地拾起散落一地的书本和文具。每一本书,每一支笔,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拾起,仿佛是在捡回自己破碎的尊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略显瘦弱的背影上,勾勒出一幅不屈的轮廓。

武志辉的每一次弯腰,都像是与命运不屈的较量。他捡起的不只是散落的书本,更是自己被践踏的尊严碎片。阳光透过尘埃,斑驳地照在他专注的脸上,汗水与泥土的混合气息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与不甘,渐渐转化为一种冷静而深邃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屈辱,我终将一一偿还。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悄悄伸了过来,那是一双干净、略带犹豫的手,手中握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是坐在角落里的李婉,一个平日里也不怎么与人交往的女孩,她的眼神里满是同情与鼓励。武志辉抬头,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他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与泪水。这一刻,教室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希望。

武志辉接过手帕,手指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他低下头,继续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但心中已不再是单纯的愤怒与屈辱。每一次弯腰,都像是在为过去的自己默默哀悼,又似在坚定地宣告新生的开始。

就在这时,王旭不甘心地走上前来,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正准备再次挑衅,却被一旁的王保红轻轻拉住。王保红眼神复杂,似乎在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武志辉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即使身处黑暗,也要奋力寻找光明的坚韧。

武志辉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重若千斤,他弯腰拾起最后一本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课本,手指轻轻摩挲过封面上那模糊不清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王旭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再次靠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尖锐的石子,正欲趁其不备掷向武志辉。

阳光恰好被云层遮住,教室里光线一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王旭的眼神中闪烁着狠厉,石子在他指尖旋转,随时准备成为新一轮欺凌的序曲。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志辉猛然抬头,那双曾经充满畏惧的眼睛如今闪烁着坚定与不屈。他没有逃避,也没有退缩,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眼神与王旭对峙,仿佛在说:“你休想再让我屈服。”

王旭的嘴角挂着得意的冷笑,手中的石子在阳光下映出一抹寒光,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