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蝉衣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先前胡言乱语一二也就算了,这这这……
这哪里是回光返照!
姜蝉衣迅速看向淮徽公主,后者震惊的快要灵魂出窍。
好半天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昭寻,声音颤颤。
“昭寻哥哥,你……你方才说什么?”
她安插在侯府的小厮可是清清楚楚讲过,顾昭寻有多讨厌这贱人的。
顾昭寻深吸了口气,好生平缓了心境。
才再度开口,道:“公主高贵无双,还请另觅佳婿。臣……”
男人顿了顿,“臣自来长情,此生若无阿蝉相伴左右,宁可终身不娶。”
呔!
这说什么胡话呢?
姜蝉衣只觉得他像个烫手山芋,猛的抽回手。
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开罪极受盛宠的公主。
他死后,她还活不活了?
“公主切莫听小侯爷胡言乱语,我与小侯爷实则……”
顾昭寻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那些,生怕她说出个好歹,功亏一篑。
干脆将人揽进怀里,“还望公主成全。”
姜蝉衣猝不及防的撞在他胸膛上,双手下意识抵住。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清隽面庞,她面颊耳廓不受控制的发烫。
淮徽公主原先眼里的怜惜,此刻全被震惊,愤怒,恨意所代替。
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姜蝉衣,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一个商贾之流的贱人怎么配得上昭寻哥哥!
如今虽不能在昭寻哥哥眼皮子底下教训这贱人,但她贵为公主,往后有的是法子磋磨。
愤懑不平又很痛惜的目光落在顾昭寻身上,淮徽公主泪珠滚落。
“昭寻哥哥,你取谁也不能娶这个贱人,她配不上你!”
顾昭寻向来不喜死缠烂打之人,脸面当即冷下来。
“臣身体抱恙,公主请回。”
淮徽公主欲言又止,红着眼眶狠狠剜了姜蝉衣一眼。
随后,咬牙恨恨离去。
【恭喜小侯爷完成任务,成功续命两个时辰。】
生死簿笑盈盈道。
人前脚刚走,顾昭寻后脚就松手。
姜蝉衣突然明白过来,他不是回光照的太狠,而是拿自己当挡箭牌了。
她在地府可都没受过这种待遇。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姜蝉衣面色淡淡的望着别开视线的男人。
她多少是有些恼火的。
顾昭寻身子依旧有些僵硬,抿直唇线。
“方才确实唐突。”
他思索两番,又道:“你若不来,也便不会有这些事。”
姜蝉衣:“???”
这是人说的话?
看着他头顶仍旧成团的死气,她委实想加点料。
“你这种人孤独终老,无人欢喜。”
姜蝉衣很不客气的怼他,旋即毫不犹豫离开。
顾昭寻:“???”
她原先不是喜欢他喜欢的连矜持都不要了,如今竟对他说出这种话?
虽心中郁闷,但也懒得理了。
反正他已能活到明日,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不过——
顾昭寻这海誓山盟不消半天便传了个透顶。
夜半。
顾昭寻将将有些睡意,窗牖极为轻细的摩擦声传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忽的睁眼。
故意放轻的脚步渐近,顾昭寻不动声色摸向枕底。
很快,他捕捉到轻微的刀剑出鞘声。
那人屏息凝神,握紧匕首。
对着床榻上的身影,猛的一扎子下去。
“呃!”
惨烈的声音骤然打破宁静的氛围,屋里烛火迅速燃起。
昏黄明亮的烛光下,前来刺杀的人顿时无处可藏。
顾昭寻看着这张生面孔,削铁如泥的刀尖抵在男人脖颈处。
“谁派你来的?”
他冷眼睨着刺客,目光凛冽锐利。
刺客盯着他,眸光闪动。
下一刻,顾昭寻就听到血肉被咬破的声音。
黑红的血渍从刺客嘴角流出,身子刷的倒下。
死的极快。
顾昭寻瞳孔微缩,手不禁攥紧。
他都已经中毒至此,竟还不肯放过。
在永定侯府都敢找人刺杀他,就这么按捺不住吗?
顾昭寻想起云氏那张脸,神色有如阎罗。
若不是他无证据……
咬了咬牙,顾昭寻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尸体丢在了正中大院。
此刻,该来的人都来了。
姜蝉衣已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面色平淡的过分。
那刺客头上团着白气,是灵魂被收走的意思。
她心中不由啧叹。
黑白无常真是敬业啊。
“我尚在府中,这刺客就敢如此大胆,夫人就是这么治家的?”
顾昭寻目光冷淡的看着云氏。
云氏垂眸间,眼底闪过恨意。
“老爷才出任没几日,竟然就出了此等大事,这刺客也太嚣张了些!”
云氏义愤填膺的拧眉,转眼看他。
“昭寻,你可有哪儿伤着?”
端的是温和关切。
顾昭寻眸中拂过讽刺,“倒是没有。”
“不过在我病重之时下此毒手,若不细查,恐怕无法与爹交代。”
云氏连连点头,“说的对,此事必定要细细盘查。”
姜蝉衣挑了挑眉,忽然感觉到一丝怪异的气息。
偏头一看云氏,她瞳眸一惊。
云氏头顶上如今正飘忽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死气,这是命不久矣的征兆。
姜蝉衣瞧着她红润的面色,不由蹙眉。
这般康健的人,竟然也……
云氏算算也才三十多岁。
“嬷嬷,去找仵作来。”云氏吩咐着,又道:“另外,去库房将那两株千年人参给大公子补补身子。”
说这话时,云氏心都在滴血。
侯府本就清廉,那两株人参她原是准备给敛儿留着的。
眼下……眼下竟便宜了这小牲畜。
顾昭寻本就是想借此敲打云氏,至少能安生一段日子。
关于证据,他得想法子加快速度。
思忖之间,顾昭寻的目光莫名就落在姜蝉衣身上。
可惜后者瞧也不瞧他,看完戏就走了。
顾昭寻:“???”
【请小侯爷为姜蝉衣亲自下厨,并与其共用。】
正郁闷的顾昭寻眉心一跳,【君子向来远庖厨,你让我亲自给她做饭?】
生死簿煞有介事道:【小侯爷怎么忘了呀,没有她,你可活不长久哦。】
顾昭寻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过,即便心里再排斥,为了活命,他还是乖乖去做饭了。
做了两个多时辰,才勉强做出点样子来。
鼓足勇气,他才拎着食盒站在人屋门前。
刚准备敲门,屋门就自己开了。
“你来做什么?”姜蝉衣下意识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