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陈肖毕业,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离校。
何景深公寓。
何景深正在工作,他现在在家里的公司上班,因为将要接手公司,所以就算是周末也有些忙碌。
陈肖在他旁边写简历,顺便陪他一起工作。
突然,陈母打来电话打破了宁静。
“肖肖,都毕业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妈,我这几天先在学校住着,等我找到准备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方便上下班。”
“那也行,那你钱够不够啊,妈给你转点,给自己买两身衣服,面试穿的正式一点。”
“嗯,我知道啦。”
挂完电话,何景深问她:“都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陈肖想了想:“先找工作啦。”
“我是说……我们。”
陈肖不解。
何景深摸摸她的头发,眼含笑意:“肖肖,我们结婚吧。”
陈肖一呆,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他,“好啊,好啊。”
约好三天后安排双方父母见一面。
当天陈肖就回家害羞的告诉陈母,她男朋友想双方见一面,把两人的事情定下来。
陈母盘问,“他多大年纪?是干什么的?家里什么情况你都清楚吗?”
陈肖老实交代:“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年纪比我大一岁,现在正在家里的公司上班,父母是做生意的。”
“你两谈了多久?”
“谈了两年多。”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陈肖心虚,“上大学前你不说不许我谈恋爱吗,所以我就没敢说。”
陈母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要气死我啊,我说让你别谈对象你就瞒着我,刚一毕业就说要结婚,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陈肖撒娇:“哎呀,妈你就放心吧,他对我很好,等你见了就知道。”
陈母叹了口气,“行吧”
然后翻箱倒柜的找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在身上比划:“肖肖,你看这身怎么样?你哥结婚时买的,就穿过一次。”
“好着呢。”
晚上,陈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希望女儿找个条件好的,以后不用跟着吃苦,但是今天听她说男方家里是开公司的,又有些忧心,怕人家嫌弃自己家,以后给陈肖脸色看……
何景深回到家,问过阿姨他妈在哪,然后去庭院找他妈。
何妈坐在亭边喂鱼,一群锦鲤争前恐后的凑在食物落下的地方。
“妈,我准备和肖肖结婚。”
何妈放下鱼食,问:“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三天后你们见一面,把这个事定下来,我想早点跟她结婚。”
“我知道了。”
何景深走后,何妈拿起鱼食盒子将所有倒了下去,鱼儿立马浮出水面,你争我抢。
一年前她就听过陈肖这个名字,没想到景深要跟她结婚,就让她去见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世上多数人如这锦鲤一样,看到利益就蜂拥而至、面目狰狞,希望她不会让景深受伤……
何景深:地点订好了,三天后见。
陈肖:好的。(亲亲表情)(害羞表情)
……
见面前一天,陈飞扬出车祸了。
他开朋友的车撞上前车,人也受伤了。
被撞车辆驾驶位受伤,副驾驶老人身体本来就不好,当场昏迷,进了急救室。
“妈,我撞到人了。”
陈母陈肖接到电话连忙赶到医院。
陈飞扬坐在手术室外面,头顶一圈白纱,脸色苍白,伤者家属围着他破口大骂,他低着头不停抱歉。
这时手术室大门打开,伤者家属赶紧围着上去,医生告知老人命保住了,但是毕竟老人年纪大了,会有后遗症,以后也需要精细养着。
老人转至病房,家属也跟着过去。
陈飞扬一个人坐在医院的凳子上,看到她们来后像看到救星一样,眼泪唰的一下下来了,“妈……”
陈母问他什么情况。
他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情况:“前面车突然减速,我一下没注意到撞了上去,那个车驾驶位受伤不严重,主要他副驾驶坐了个老人,刚做完手术医生说命保住了,不过会有后遗症。妈,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母对着陈飞扬又打又骂,泪流不止,“你真是个祸害,家里日子刚好一点就又惹事,你怎么不去死啊。”
陈肖扶住陈母,“妈,你别伤心了,现在主要看事情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让他去死算了。”
最后,三人提着东西还是找到伤者家属,无视家属的冷嘲热讽,陈母陪着笑商量解决问题。
伤者家属要求赔偿一百万,不然就让陈飞扬坐牢。
陈母面露难色:“这钱太多了,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那就让你儿子去坐牢。”
“别,别,我们再商量商量,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一番协商,最后谈到了八十万。这是那家人最后的底线,不然宁可陈飞扬去坐牢。
老人女儿说:“不是我跟你们多要,你也可以去问医生,看是不是需要这么多钱。”
“我知道,我知道。”
三人去问了医生,也咨询了律师,确实是那家人说的情况。
回到家,陈飞扬看着面无表情的陈母心里惊慌不已,径直跪下抱住陈母的腿,“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真的不能坐牢,我孩子还没出生,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陈母推开他,“那你闯祸之前怎么没想到自己还有个没出生的孩子,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去自首吧。”
陈飞扬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妈,我不能坐牢啊,一定有办法的,我不想去坐牢。”
陈母捂着脸回房。
陈肖叹了一口气也回房了,只留陈飞扬一人趴地上泪流不止。
幸好陈飞扬媳妇这几天回娘家住,还不知道这事,她月份大了万一动了胎气,到时候还有的乱,。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不安慰,早上,陈肖想起今天约见面的事,这种情况下她哪还有心思谈自己的事。
谁知陈母竟主动提起来这件事,然后让陈肖跟陈飞扬去医院看着老人,她过去谈事。
陈母走后,陈肖隐约不安,焦躁的来回走动。
深夜,等陈母回来,陈肖说老人还是跟昨天一样,陈母嗯了一声。
陈肖忍不住问她谈的怎么样。
陈母淡淡说:“你跟他分手吧。”
陈肖不敢置信,“为什么?”
陈母像是一下垮了,一把抱住她,哭着说:“肖肖,妈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哥去坐牢啊,坐牢他这辈子就毁了。”
不安向一只巨手攥紧她的心脏,她推开陈母,连忙追问,“你做什么了?”
陈母哭着说:“我跟他妈要了一百万,让你跟她儿子分手。”
瞬间,陈肖浑身的血液像被冻结,僵在原地感觉天旋地转。
陈母抱着她大哭,“你别吓我啊,肖肖,你怎么了?别吓我。”
陈肖气若游丝,但声音坚定,“还回去。”
“你说什么?”
陈肖一把推开她,大喊:“我让你把钱还回去!”
“还不回去了,我已经把钱赔给他们了。”
“把钱要回来。”
陈母恳求她:“肖肖,你哥不能坐牢,他孩子还没出生,算妈求你了,别让你哥坐牢好不好。”
陈肖愤怒,“他坐牢是他活该……”
陈母一巴掌打断了陈肖的话,愤怒的说:“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你这是要逼我去死,我养你这么大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男人吗?”
“我自己去要。”陈肖转身就走。
陈母一把拉住她,威胁:“你要是敢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泪眼婆娑质问她:“为了一个男人你要逼死我吗?我可是你亲妈!”
“陈飞扬撞人是他的事,凭什么我要为了他分手,他就算死了也跟我没关系,从小到大你为他收拾多少烂摊子难道还不够吗?还要把我的幸福也赔上吗?”她哽咽着恳求:“你也是我妈呀,你为什么不能心疼心疼我。”
陈母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陈肖一抹泪,“我不管,我要去把钱要回来。”
陈母拉住她将挣扎的她关进房间,反锁上门,在门口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被关后,陈肖对门又砸又踢,房间里能用的东西都用上,门还是一动不动。
陈母在外面劝她别费力气了,让她好好待着。
因为之前邻居被盗,家里装了防盗窗,除了从门出去没有别的出路。
陈肖不停,还在想办法打开门,直到力竭,无力的坐在地上。
……
两天后,陈母打开门,陈肖恍如隔世抬起头。
要放她出去了吗?
陈母神色悲伤,“你爸过世了。”
“什么?”陈肖不敢置信。
陈母面如死灰,“你爸听说家里有事,一恍惚在手脚架上踩空摔下来。”
摔断了肋骨插入胸腔,当场人就说不了话,工友连忙打了急救电话,还没等送到医院人就走了。
陈肖心中一痛,虽然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回来的少,但是每次回家都会给家里人买很多吃的、用的,只有有时间就会给家里打电话,虽然长年在外但他很爱一双儿女和老婆。突然离开,一时间,家里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如果你还想失去我这个妈,你就去吧,我不拦你了。”孩子他爸走了,她不能在看着儿子坐牢,这样她还不如死了。
陈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浑浑噩噩的渡过父亲的后事,她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家。
去了B城后,她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除了家人和所有人断了联系。
没过几天,陈母给她转了几万块钱,让她有事给家里打电话,她将钱退了回去,只说自己用不上。
其实哪里用不上,因为没钱,她住在杂乱的城中村,找了个计算机相关的工作,但是实习期工资不高,为了挣钱,每天下班就去兼职,没有社交也不参加任何聚会。
日子过的很难,但陈母给钱她不敢要,好了要了心里的那口气就彻底散了……
五年期间,她从没主动打过电话,那件事像一颗巨石压在她心里喘不过气,让她不敢停歇。
五年,电话那头陈母的态度从小心翼翼到满腹怨言,埋怨她过年不回家,埋怨她不主动关系自己,埋怨她心里不挂念家人。
可能在她心里,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只留下陈肖一人被往事困住原地,陷入泥潭。
……
回归现在,医院病房。
陈母问起了她现在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她语重心长,“上次给你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帮你拒了,但是一直单着也不是事,你自己谈也行,只要对你好、踏实能干,别的我也没啥要求。”
陈母盼着她赶紧定下来,好似这样就能抹平一切。
陈肖淡淡说:“以后再说吧。”
寒暄了几句,实在没话可说,借口工作忙走了。
临出门前,听到陈母对陈飞扬说让他下午回去的时候把东西都带上,带回去吃。
陈肖没有停顿大步走出医院。
……
过了几天,王玺通知她B市有个项目需要她去一趟。
“把你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后天跟着去,主要负责技术方面讲解,别的有人管。去B市一周,没问题吧?”
“没问题。”
B市,她在那呆了五年,不算陌生也谈不上亲切的城市。那时她忙于赚钱,几乎没有任何娱乐,城市很大,但她终日两点一线。
当天,前面有车相撞导致道路堵塞,陈肖到的时候时间将要来不及,她赶紧办好行李托运,赶上飞机。
按照座位号找去。
脚步蓦的停住,看到她位置旁边坐着的高大人影。
何景深正在翻阅杂志,灯光模糊了他的凌厉,柔和了他的冷淡,竟意外有种岁月静好温柔待人的错觉。。
怎么会是他,想起两人上次见面的场景不免有些尴尬。她踌躇着不知如何上前。
“您好,这位女士,飞机将要起飞,请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哦。”空乘的话惊醒还在犹豫的陈肖。
何景深抬头看到她。这下好了,不用再犹豫了,她摇了摇手打招呼,“好巧。”
何景深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陈肖轻轻在他旁边坐下,简直如坐针毡。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缘分,能给他两分配坐一起,听说这次来了五六个人,怎么偏偏是他。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再也没碰到他,如果不是第二天起来嘴上的小伤口,她还以为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来身上盖了个毯子,陈肖看向何景深,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回望过来。
陈肖拉起毯子,疑惑,“这毯子?”
“空乘盖的。”
“哦。”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他那么恨她。
直到下飞机两人没再说一句话,飞机降落,何景深大步走在前面,他腿长走得快,陈肖拉着行李箱在他后面快步追。
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没头脑和不高兴,将他代入不高兴,脑补出不高兴在前面跑,没头脑在后面追的画面,给自己逗笑了。
自娱自乐了属于是。
出了机场,远远看到前面站着几个人,阿琳朝她招手大喊:“肖肖,这边。”
接他们的车就在旁边,何景深坐上最前面那辆车径直走了,陈肖走到阿琳旁边,“好巧啊,这次一起出差。”
“是的呢,见到我开心吗?”
她们两不是一个部门,但是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两人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互相都觉得是可以当朋友的人。
“开心,你怎么出来怎么快?”
“没办法,我腿长嘛。”阿琳帮她放好行李:“走啦,先上车。”
车里已经有两位同事,陈肖打过招呼,两人坐在后排。
车辆启动后,阿琳八卦的问:“你怎么跟何总一块出来的?”
“我跟他座位在一起。”
阿琳竖起大拇指,“哇哦,你这运气,可以去买彩票了。”
虽然何景深长得帅,但是人冷又是领导,凡人根本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躲着还来不及。
到酒店办理好入住,陈肖发现何景深不见了,问阿琳:“何总不跟我们一起吗?”
“那当然啦,何总在这有房子,有家肯定不住酒店。”
陈肖默,忘了,他很有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