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炮兵军团如同钢铁洪流,在平原上缓缓铺开。
何义宗调动着每一分资源,将马船上剩余的战马悉数投入战场,又从港口搜罗了大象与马匹,这些牲畜拉着沉重的将军炮,与步兵一同踏入了战场。
每一门将军炮都配备了七名炮手,炮长通常由小旗担任,一名点火手紧握火把,随时准备点燃炮弹的引线;一名装填手迅速将炮弹装入炮膛;一到两名搬运工则负责将弹药箱从后方运至炮前;一名炮膛湿润手,用湿布确保炮膛的润滑;一名点火口操作手则紧盯着炮口,确保炮弹能够准确命中目标。
如果只有一人负责搬运工作,另一人则会在后方看管马匹和炮车,随时听候命令。
每两门炮之间,更有一名总旗负责指挥协调,整个炮兵连则在百户以上的严格调度下,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总计参战的人数达到了五千人,装备了一百门将军炮。
这是船队所有的家底,全部押在了这场战役上。
其中一千五百人负责操作将军炮,剩下的一千五百人负责后勤,带着炮弹和火药,最后的两千人则是披甲步兵,他们手持各种武器,从常规的刀枪剑戟到投掷类、燃烧类火器一应俱全。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哈只认真地对左右说道。
虽然他们跟着朱瞻壑下了船,并做好了准备接应郑和军团,但他没想到朱瞻壑是第一次打仗。
第一次打仗的将军,总会用出让人高血压的阵法,朱瞻壑似乎也不例外。
他采取的阵型也让人心生忧虑。
步兵在前,炮兵在后,火药后勤在最后,排成三列,没有中军和后军,全部都是前军。
这种打仗的方法简直闻所未闻。
朱瞻壑站在炮兵阵列的中央,身上没有穿铠甲,只是将一件小的赤色龙袍披在肩上,头戴头盔,里面是简单的军装。
他眉头紧锁,凝视着前方的敌军。
“他们怎么不发起进攻?”朱瞻壑向孟磐提问。
孟磐道:“他们似乎在举办仪式……”
被拉过来指路的摩巴忽王子双腿打颤,很想转头逃走,但还是勉强道:“那个是祭拜军神的仪式,僧伽罗人开战前都要举行仪式。”
这个宗教仪式给了朱瞻壑率领的炮兵团列阵的时间。
对面的朱允炆也升起了大旗,坐镇中军,皱眉询问:“这群夷人要祭祀到什么时候?”
一个海盗头目道:“回禀陛下,僧伽罗人的祭祀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完成祭祀之后,全部都会悍不畏死,还请陛下稍等一下。”
朱允炆又问:“我们的人不能先冲锋试试吗?”
另一个头目道:“陛下,我们没有战马……”
陈聪接话道:“我们在爪哇的眼线汇报过,大明的新式火炮威力巨大,还是先让僧伽罗人上去试试水。”
“什么威力巨大。”朱允炆小声嘀咕道:“就这么小的火炮,也就是看着吓人,稍微冲锋一下,就会被打败。”
在场的汉人头目全部深以为然。
火器又不是没有见过,永乐七型将军炮的大小,还有威力他们都可以估算出来,先不说会不会炸膛,就算发射出炮弹,也就是大号的烟花,看着吓人,其实就是毛毛雨。
随着仪式的结束,僧伽罗人的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僧伽罗人的军团,总计一万人,如潮水般涌来,无数从小就接受军事训练的贵族作为前锋,统帅着战无不胜的兵士发起冲锋。
他们主要是战马拉着的战车,战车直接连着带刺的铁链,宛如地狱之门的锁链,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稍慢一点的则是披着战甲的象兵军团,那些庞大的象身上覆盖着厚重的铁甲,如同移动的堡垒,碾压一切阻挡之物。
第一波兵团冲锋而来,远远望去,似是一道黑色的线条,如同死亡之线,割裂了天地。
对于明军来说,地势稍微有些不利。
他们处于下坡。
每一步都似乎要消耗更多的力量。
此时,披甲步兵已经全数让开退后,为首的是站成一排的炮兵,一百门将军炮集群在了一起,仿佛是一排排蓄势待发的巨兽,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炮兵们望着冲锋而来的骑兵,忍不住咽口水,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他们可是连铠甲都没有啊!
要是换成这个时代的其他步兵,早就跑路了,他们都是靖难老兵,军事素质极高,即便面对死亡,也只会选择勇敢地面对。
一句话,虽然我觉得上级的命令就是让我们送死,但是也只能含泪接受了。
作为炮长之一的岳泰已经快哭出来了。
“怎么还不开炮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期待。
岳泰忍不住看向右边,在排炮队列稍前一点的中间位置,朱瞻壑平静地站立着,右手放到了衣服交领之中,他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得格外坚定。
孟磐举着望远镜,测算着敌人的距离,声音冷静而清晰。
“到位置了。”
听到这话,朱瞻壑立刻举起左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坚定:“开火!”
身后的旗手、号手立刻挥动旗帜,吹起号角,那号角声如同龙吟虎啸。
各个炮长得到指令后,立刻喊道:“开火!”
“啊,炸死他们!”
“快,快!”
一百门排炮瞬间开火,无数炮弹对着僧伽罗人的战车轰去!
炮弹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砸向敌人。
轰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将天空染成了血红色。
火药燃烧的烟雾刺入眼中,让这些炮兵感到不适。
战车的残骸、破碎的铁链、以及被炸飞的士兵尸体四处飞溅。
远处的朱允炆等汉人首领,正在大象和战车上指挥军团的僧伽罗人贵族,还有城墙上的大明将士,此刻全部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一百门将军炮同时开火的样子,深深震撼了这个时代的所有人。
战马、战象开始失控,它们对火光和爆炸声感到恐惧,似是要彻底的失控。
“怎可慌乱,继续冲锋,他们的火器快不过我们的骑兵!”
僧伽罗人贵族立刻下令,挥动旗帜,擂起战鼓。
第二波骑兵军团再次发起冲锋,第一波军团也忍受着炮火的声音,继续向前发起冲锋,等待他们的,却是连续三波炮弹。
每门将军炮以每分钟三枚炮弹的速度,向着僧伽罗人的骑兵倾泻炮弹。
惨叫声此起彼伏,统治婆罗多洲战场的骑兵和象兵,在此刻被摧枯拉朽的摧毁。
朱瞻壑深吸一口气,对着左右下令:“降低射速,等待炮管冷却再发射,对敌人造成心理威慑。”
后方的旗手兴奋的挥动旗帜,对着左右炮兵下令。
恐怖的火炮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中。
僧伽罗人的骑兵军团开始溃散,象兵是最先发狂失控的,一头头大象发疯般的逃离战场,却不慎踏入沼泽,无力的沉入其中。
随着第一轮火炮集群战术的结束,僧伽罗人总计一万人,由战马、战车、战象组成的军团,伤亡超过一千人,军团被彻底击溃,而大明方面总计损伤三人,一死两伤。
两人因为火炮吓到了自己这边的战象而受伤。
一人是当地的买办,被炮声吓的乱跑,落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