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猫习惯走在汝安身后，于是拉着汝安走出小操场之后就落后他半步走。汝安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余光里看见她一直咬着奶茶的吸管，似乎在思考什么，安静得有些反常。
“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收摊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于是汝安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啊？”
“我都听的，你愿意说就行。”
一只手拉住汝安的书包带，谢猫另一只手指着路旁摆着的冰柜。汝安知道那是烘焙社的摊位，因为操场没有电源，于是学校特批他们在食堂旁边摆摊，那个冰柜汝安路过不少次，但是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听真话的话，我要吃那个作交换。”谢猫说，眼底是对食物的渴望——准确地说是甜食。很少有女生不爱甜食，但是汝安认识的女生里大家都说自己不喜欢甜食，唯独谢猫嗜糖如命。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但是我认识她们老板。”谢猫又指了指摊位后面站着的女生，汝安对她也有印象。
“那是瑶瑶，我们班的。”谢猫给汝安解释道。她拍着汝安的后背催促他往前走去。
烘焙社周围并没有很多人，大多数图新鲜感的学生们在前段时间在这里大排长龙，队伍长的汝安午休的时候都能在宿舍上看得到。但是现在只有偶尔三三两两路过的学生会买点什么一杯一杯的黑色的东西解暑。
他也很好奇，于是走在前面用书包带拉着谢猫走去。路过垃圾桶的时候谢猫把手里喝完的奶茶杯递给汝安示意他丢掉。汝安这才意识到她咬着吸管是因为奶茶已经喝完了，心里不禁猜测是不是她为了出来买奶茶才找了个借口提早收摊的。
瑶瑶是个气质很干净的女生，没有人的时候她正好在仔仔细细擦着冰柜的玻璃。旁边的学弟学妹手忙脚乱在临时搭成的烘焙室里捣鼓着什么东西，一脸焦急向瑶瑶寻求帮助。
两人走到冰柜前，柜子里东西不剩多少，整整齐齐分类码着龟苓膏、双皮奶和最后一份小蛋糕。看到蛋糕的时候汝安明显感觉到旁边的女孩眼睛一亮，他心里不禁发紧，祈祷这份精致的蛋糕最好不要太贵。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瑶瑶三两句解决掉烘焙的问题又转身回来招待来客。
真的是很厉害的人，汝安心想。
汝安没有说话，其实谢猫的心思不难猜，毕竟那份点缀着草莓和白巧克力的提拉米苏蛋糕，快要被某人用眼神烧出一个洞了。
但是汝安习惯让女生自己做决定，因为如果猜错了会被人扣上自以为是的帽子。汝安讨厌帽子，更何况那份快两磅蛋糕完全不像一个人吃的完的样子。
见两人沉默如此，瑶瑶也看出些许端倪。她说：“不好意思哈，这份蛋糕是我们留着今晚庆功的时候自己人吃的。我们没有申请到合格证，所以学校不让卖蛋糕，也没办法卖给你。”
这话一出身旁女孩的影子都暗淡了几分。片刻后她用一如既往颐指气使的语气回复瑶瑶：“没关系，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蛋糕。我要一份龟苓膏就好。”
你好像似乎也许刚刚不是这样的啊？
“谢姐，昨晚不是有在宿舍发蛋糕给你们吃吗？”瑶瑶歪着脑袋有些好笑地问。
“我知道啊，这是对你手艺的肯定，你能理解吗？”
原来在不知道的地方男生们蹦迪的时候女生已经开始自助投喂了。汝安羡慕的心理一下子攀升到了顶峰，还是跟女生做朋友有意思。不图别的，每天有免费甜点总比听裸男唱歌有趣得多。
“可是这一份真的不能给你诶……”
谢猫的表情又一次暗淡了不少，看起来瑶瑶的手艺确实不错，能让挑剔的谢猫都念念不忘。
“不，不用了，我其实只是随便看看。”谢猫还在嘴硬。
“……不过我这边还有一份多余的，等会儿做好了晚上带回去给你可以吗？”
这回谢猫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疑惑、窘迫和兴奋交替出现在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她犹豫是否接受这份好意，但是又碍于面子不好收回刚刚的话，纠结间憋得脸有些发红。
一旁的两人也憋笑憋得难受。瑶瑶是出于性格不会当面让人难堪，汝安却深知让谢猫难堪的后果。
“那、那还是麻烦你了。”谢猫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恢复自己大小姐腔调。“那我要点一杯双皮奶，加红豆和奥利奥碎。”
谢猫回头看了一眼汝安，又对瑶瑶补充道：“要两杯。”
冰柜里的双皮奶和汝安见过的大街上卖的不太一样。大街上买的大多是装在塑料杯里像果冻一样滑滑的白嫩嫩的，但是这些双皮奶完全没有那么虚假的华丽，反而是有些粗糙，微微带着奶制品的黄色。
谢猫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又一张红色的纸，看得汝安头皮发麻。汝安生怕那一沓钞票露出一张或是被人觊觎，连忙伸手按下谢猫的手。
谢猫疑惑地看着汝安。
“我来吧，毕竟是我有求于你。”汝安随便编了一个借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绿色的纸币，这张是他口袋里面额最大的，估摸着是够用了。
“那就你来吧。”谢猫倒是一点不在意。
瑶瑶眯着眼睛对两人笑，笑得好像发现了两人的秘密一样让人有些发毛。她收下那张纸钞，找给汝安四张蓝色的钞票。汝安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还没有加料的双皮奶，口感出奇的特别，奶香四溢甜度得当。
这么好的口感这个价格真的很亲民，看来有别于美术社，烘焙社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我认得你，王汝安。你帮过我搬桌子。”瑶瑶笑得眉眼弯弯，像是藏着星河一样耀眼，“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啊？什么时候啊，我不太记得了。”汝安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他做过的事情还蛮多的，可能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过随手的事情吧。
“随便逛逛。”谢猫接过她手里的双皮奶，突然变得警觉起来，随口敷衍一句：“再见。”
她拉着汝安就走。
“我的那份还没加奥利奥来着……”
汝安完全没有走的意思。这个价格真的不算贵，他突然想省下晚饭钱买一杯龟苓膏尝尝。但是谢猫态度坚决执意拉着汝安想要离开。
“再，见！”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