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指缝间溜走的道韵

“就这？还想考取武状元？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家洗洗睡吧。”

见萧安旧力耗尽，新力未生，体力明显不支，老铁匠便对他投去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萧安明知是激将法，但这会儿，他也确实怒了！

就差十下了。就这么放弃，那前面九十下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服啊！

“我！能！行！”

他咬牙挤出三个字，而后深吸一口气，紧紧憋住，强行用力提起铁锤。

咚！

铁锤重重落下，铁块星火飞溅。不，此时的铁块早已成铁饼了。

而就这么一下，差点就让萧安闪了老腰。

他只觉眼皮一沉，视线从模糊转为黑暗。

到极限了吗？

就要结束了吗！

不服！

哪怕眼前的一切已被黑暗吞噬，他也要让老铁匠知道，他是真爷们，一口唾沫一口钉的那种！

于是，凭借着顽强不屈的意志力，萧安再次艰难地拎起了铁锤……

寒风猎猎，却吹不散萧安心中燃起的炉火。

咣当！

咣当！

咣当…

此时。

他的手臂已经完全麻木，彻底失去知觉。

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凭着本能，抬臂，落锤。

星火于风中飞溅。

闷雷于炉前炸响。

老铁匠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此子，不愧是……嗯，打铁奇才！

遥想当年，身高七尺三寸的郭子仪在考武状元之前，曾来过他的铁铺，要他帮忙打造一口宝刀。

他没收钱。只是让郭子仪当着他的面打一次铁，就像现在的萧安一样。

至于目的，也很简单，见猎心喜，想试试郭子仪的极限。

而当时的郭子仪已经练出了【狮虎之力】，乃人中龙凤，但最终也只坚持到了第九十五下。

并不是说力气足够大，就能锻铁一百下的。

打铁，是一门十分高深而且玄妙的学问。

举锤、落锤之间，呼气、吸气之间，需完美匹和，从而达到某种最适合己身的韵律。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不过一旦练成，那么从今往后，不管什么兵刃，都能信手拈来，也就达到了人们常说的“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的境界。

当然。

老铁匠不会和萧安说这些。

唯有亲自一步一步去尝试，去琢磨，去感悟，才会领悟真谛。

之所以说萧安比郭子仪的天赋还好，是因为萧安比郭子仪年轻，力量也不及人家，但却已迈出了九十九步。

这绝对乃是千百年难出其一的旷世奇才！

老铁匠心满意足了。

他拖着瘸腿上前，正打算将铁锤收回来，可哪知道就在这时，身子早已僵硬、只凭一口气支着才不倒的萧安，竟还有余力！

他动了。再一次抬起了胳膊。

虽然整个动作十分缓慢、艰难，但明明已经耗尽所有力气了，意志也到了崩溃的边缘，竟还能这么做！

这让老铁匠微微吃惊。

萧安的胳膊忽然不再颤抖了，手中两百斤重的铁锤好似划过了时空的阻碍，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朝着铁块砸去。

咦！

铁匠瞳眸骤然一缩，满脸诧异。以他的能力，自然是轻而易举捕捉到了一丝韵律。

这小子……

怎么可能！

他当初打铁，可是花了足足一个月才窥得门径。

可这小子，就一天。

不！

严格来说，从第一次碰触铁锤到此次此刻，只是短短的半个时辰！

巧合吗？

呵。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只能说，此子天赋异禀，极其罕见，连他都远远低估了。

铁匠在深深动容的同时也是微微自嘲。

本以为自他师父死后，放眼整个天下，他的锻造之术当仁不让，现在看来，是他太过自大狂妄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

不过很快，铁匠便恢复了神情，甚至眼中迸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他一定要收此子为徒，传之衣钵。

咣当！

第一百锤！

萧安睁开了眼眸。视线，从黑暗到模糊，再到清晰。

他眼中没有欣喜，没有失望，只有一片如湖般的平静。

正如老铁匠所想，萧安也是感受到了某种韵律。一种……好似与天道有关的韵律。

只是，当他想要再次去捕捉时，这股韵律却忽然从他指缝间溜走，就好像故意跟他玩躲猫猫似的。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急。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该属于他的，待时机成熟，一定会被他牢牢抓在手中。

“老雄，一百下完成了。刻刀我要两把，没问题吧？”

萧安说道。

【坚持不懈，日积月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论打铁你是认真的。修为+5】……

打铁比扎马步和雕刻所得到的修为多多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释然了。打铁所耗的力量哪是后者能比的？敲打一百下后，骨头都感觉要散了，只怕休息一个晚上也难以恢复。

“自己挑去。”

老铁匠又恢复了面瘫模样，摆摆手。

“嘿嘿，那我不客气了。”

萧安眉间一喜，拖着几乎快要散架的身躯去了器具架，一番挑挑拣拣，选了两把最满意的刻刀。

一把粗刀，一指宽、七寸长，刀身厚实坚固；另一把精刀，刀身薄如蝉翼，刀锋吹毛断发。

粗刀用来雕刻玉石外圈，刻炼布局。精刀则用来雕刻人物的衣裳纹路，眉间神韵。

没有激光刀的辅助，便更加考验自身对力量的运用，用“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来形容人工玉雕工艺再恰当不过了。

他相信，以他的雕玉水平，再加上这两把刻刀的帮助，一定能给未来娘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记得明日辰时再来。”

老铁匠丝毫不心疼萧安顺了他这两把质地、工艺最顶级的雕刀。

“明日见。”

萧安将刻刀仔细收好。

“你已脱力，这个你拿回去做药浴，不然明天只怕起都起不来。”

老铁匠又拖着瘸腿艰难地走进内屋找了一会，便拿了一包草药出来，丢给了萧安。

“什么东西，一股发霉的味道。”

萧安满脸嫌弃，但手上动作可不慢，一把就接了过来，典型的口嫌体直。

“让你泡浴就泡浴，哪这么多废话。”

老铁匠态度极其恶劣，也没解释什么。

“好好好，那我走了，明个儿见。”

萧安摆摆手转身离去。

他知道老铁匠就这德行，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这包草药，肯定是能够让他功力大增的好东西。

嘿嘿，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