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金陵,蔚然扰动着所有人的心绪。
始作俑者回到曹国公府之后,匆匆拜见完母亲袁氏,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小院。
不是急于揉捏,而是在想如何才能将朱高煦的盛情邀请给推辞掉。
毕竟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对方确实算不上什么有智慧的人。
“哎呀……少爷,您弄疼我了!”
“哦!”
正暗爽的时候,院里传来了老爹的声音,让他出去说话。
李瑜之撇了撇嘴本想拒绝,有什么事可以放到明早再说,结果老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着急。
夜色如墨,弓着身子听完老爹的话之后,李瑜之有些懵逼,瞪大双眸看着坐在眼前的老爹:“皇帝真要见我?”
“是,郑和把那些话都写信告诉了皇帝,他怀疑是你在背后谋划银山的事情!”李景隆的心脏直到现在仍旧跳个不停。
李瑜之心里一咯噔。
这毕竟不是在现代,对方又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把他和郑和说的那些话认真想了几次,并未发现有什么错漏。
而且银山的事情是真的,这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这件事朱棣很早就知道了,但是直到现在,朝堂上仍旧没有消息传出来,反而在私下将探查银山的事情安排给了郑和,就说明他不想让朝臣插手此事,或者是想给此事留下转圜的余地。
他倒是也能理解朱棣的心情。
毕竟对于朱棣来说,银山的事情只是李景隆的一面之词,他选择相信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出了岔子的话,对他的威信是个很大的打击。
所以在接到郑和的信后,才急吼吼地把李景隆叫进皇宫质问。
“好吧,既然躲不过,那我明早就跟爹一起进宫!”
躲在幕后的好处是不容易被别人注意到,但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而且以如今锦衣卫的实力,要想弄清这件事背后的底细,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与其被人惦记上,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说不定皇帝一高兴,还能赏他个一官半职的,到时候做起事来就更容易了。
如果是别的皇帝,他还没这个自信,但对方是永乐大帝朱棣。
只要他能拿捏住对方想要建立不世功绩的痛点,就足够了。
一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大约寅时二刻的时候,清禾就轻轻地推了一下他:“少爷,起床了……老爷已经要准备去上朝了!”
李瑜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里没好气地嘟囔道:“真是不让人活了,就算是现代牛马,也没有这个点起床的啊!”
说完,不情愿的爬起身子抻了个懒腰,迷迷瞪瞪地走下床。
牛马什么的清禾听不太懂,便赶忙帮李瑜之穿好衣服,又帮着洗漱了一番,才拖着李瑜之朝外院走去。
上朝的路上,李瑜之窝在车厢里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早朝已经结束了。
马车一直等在离午门不远的地方,为的就是在下朝的第一时间入宫。
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老爹朝着马车走来。
两人朝守卫午门的金吾卫士出示了令牌,从左侧掖门进入皇城,直奔武英殿而去。
“皇爷,曹国公李景隆和其子李瑜之在殿外求见!”
殿内,朱棣朝姚广孝看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之后,便跟着小宦官走进了后殿。
“草民李瑜之叩见陛下!”
“你就是李瑜之?”
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无形之中就能给人许多压迫感,即便李瑜之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还是有些许紧张。
“回陛下的话,草民正是李瑜之。”在回话的时候,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抬眸瞧了一眼。
身前不远处的朱棣正倚在软榻之上,面容英武硬朗,双鬓已经露出几缕白发,显然是过度劳累所致,但却丝毫不影响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朱棣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嗡声道:“起来说话。”
明初,朝会或者重要的场合下,官员是需要下跪向皇帝行礼的,但在私下召见的时候,臣子只需要向皇帝拱手行礼即可。
但礼多人不怪嘛,况且李景隆进来前还特意向他交代了此事,见到皇帝一定要礼数周到,让对方挑不出一点错来。
等到朱棣发话后,两人拜谢之后便站起身来。
“据朕所知,你有个锦衣卫千户的官身,为何自称草民?”朱棣的声音不大,但却让李景隆心中一凛,这是在挑自己儿子的错吗?
“陛下,草民身上虽然担着个锦衣卫的官身,但那是陛下看在草民祖父的面上给曹国公府的恩宠,草民哪里敢以臣自居。”李瑜之弯腰抱拳,朗声说道。
这番话挑不出一点错处,听来还十分的谦逊有礼,可愣是让朱棣拧起了眉头。
眉眼和李景隆有七分相似也就罢了,竟然连谦逊起来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番说辞倒是有趣,比那等身无寸功却怡然自得的人强多了。”朱棣忽然笑了起来,看向李景隆问道:“你说对吗?”
李景隆顶着尴尬的笑脸连声称是。
额……搁这儿等着他呢?自家这老爹是有多人嫌狗厌啊,皇帝都不忘借着他的话头来贬损。
正在心里腹诽的时候,御座上的朱棣突然开口道:“朕想知道,你对倭国银山之事的看法。”
听到皇帝的自称变了,李瑜之心里对这个话题不由得更加重视了几分。
而且皇帝一上来就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想必是存了试探和考校的心思。
“回陛下,此事于我大明万利无一害啊!”
在这件事情上,李瑜之不想做任何隐藏,甚至恨不得把想抢倭国的心思挂在脸上:“大明自开国以来,倭国就多有不臣之事,洪武年间竟杀了朝廷派去的使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而且倭人行事卑鄙,多次在大明沿海烧杀抢掠、奸淫妇女,致使沿海府县十户九空,许多靠海捕鱼为生的百姓为了保命,只得逃离家乡,丧失生计者不甚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