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安眠的夜晚

在程望用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击杀瓦沙特后，他在树林里足足睡了两天才被猎户捡到。

善良的猎户把他背回家后，尝试用各种方法叫醒程望，但都没什么效果。

可是按照死亡处理又不太合适，程望的心跳气息都有，只是单纯不吃不喝地睡在那里。

躺在床上的黑发青年显然是异乡人，猎户不敢隐瞒，联系了地方的官员，而后逐级上报，一路呈报到了鲁尔城。

听到手下汇报有一个沉睡的黑发异乡人时，亚特滨立刻放下了手头的要紧事，联系救护人员并随行前往猎户家。

本来被程望失踪和前线告急夹得两头跑的亚特滨，现在至少可以卸下一半的压力了。

在贸易市场外就和程望失去联系的爱丽丝和今井光代，也在城中焦急地搜寻了好几天。

她们先是围着附近的建筑，扩大到全城的范围后仍然一无所获。

附近市民的反馈也很模糊，勉强称得上是线索的，只有程望和安度希几乎同时失踪这一点。

遍寻无果的爱丽丝甚至考虑过把房子一间间拆掉寻找，但是好在程望最终还是找到了。

爱丽丝和今井光代也跟着亚特滨一起前往猎户家中，一路上今井光代都在暗中自责，明明把城里翻了个底朝天，为什么偏偏没有想到去城外看看。

在猎户家不太好判断程望的具体情况，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马车，最后又在鲁尔城的一处疗养院安置下来。

进入疗养院后的程望又是一连睡了好几天，这期间不断有各路医生来诊断。

他们用出了浑身解数，不管来时是怎样的精神面貌，最终都以无奈地摇头告终。

医生们甚至都没有象征性地开些药，只来问诊一次，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程望的症状简直是离奇，他明明水米未进地连睡了好几天，却没有一点消瘦的趋势，甚至气息和心跳都非常稳健。

在医生们逐个退出时，爱丽丝和今井光代还没有放弃。

爱丽丝尝试用自己的知识配置各种魔法药剂，涂在了程望的掌心和额头，但是除了弄脏衣服无济于事。

今井光代则遍寻城中的医生，以至于和城内的大部分医生都混了脸熟，大家看到今井光代的第一反应都是婉拒。

除了她们，亚特滨也没有放弃，这当中有两层的原因。

其一，在裁判庭能够就唤醒圣女的问题达成一致前，程望是帮助兰琦基联军对抗帝国的重要希望，现在他也睡去了，亚特滨有苦难言。

其二，安度希和程望一并失踪，黑领派将其作为了攻击自由派的借口，他们认为是程望劫持了自己人，要求就安度希的失踪给出说法。

这一切，亚特滨只能寄托在程望赶紧睁开眼。

如今他的精力捉襟见肘，不仅要应付前线如雪花般飘来的战报，还要站在裁判庭上抵抗黑领派的责难。

隔几天有空闲的时候，亚特滨也会来疗养院看一眼程望的情况，简单问询后就匆匆地离开。

除此之外，亚特滨也做了一些有益的事，顶住安度希失踪的巨大压力，亚特滨在自由派的支持下，竟然说动了黑领派给予程望他们一定的行动空间。

一个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的勇者似乎和死人无异，但是黑领派依旧咬死不放，他们对爱丽丝和今井光代也极不信任，认为帝国来的都是间谍。

“如果这个问题达不成共识，那在其他的议题上也不要指望我们配合了。”

亚特滨几乎是以威胁的口吻，在裁判庭上当着众人讲出了这句话，这才让反对的声音小了不少。

这份难得的自由是有价值的，爱丽丝和今井光代不会再随时随地被监视了。

她们不仅能更好地照顾程望，和城内的其他人交流也方便了许多，尤其是在采购和寻医问药的时候。

几天下来，爱丽丝和今井光代四处走动，寻找唤醒他的办法，晚上她们就轮流守夜，害怕错过了程望醒来。

等到第七天深夜时，算上先前的时间，程望已经睡了将近10天，这天晚上是爱丽丝守夜，今井光代照例先休息了。

爱丽丝此前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到点了困意就袭来，只能强撑着靠在床边连着打哈欠，酸涩的眼睑几乎要粘住了。

她不太清楚这种坚持是否有意义，但是在魔法书籍上看到过由执着引发的奇迹，现在已经坚持了十天，或许明天一早就能看到程望那张熟悉的笑脸。

在爱丽丝浮想联翩时，她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立刻打起精神，几乎在瞬间掏出法杖，打偏了正欲刺向程望胸口的匕首。

睡在房间另一侧的今井光代被响动惊醒，在翻身下床的同时抽出哼哼君，一刀斩向了房间对面的黑暗，只听得金属对撞的清脆响声。

“又是你，隐息。”今井光代最先识破了对方的身份。

即便如此，隐息也没有现身的准备，靠着隐匿自己存在的权能，握着匕首绕到了二人的身后，准备再次悄无声息地偷袭程望。

这次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匕首坠下到一半就被今井光代用刀刃顶了回去，她甚至没有回头，靠着直觉挡下了隐息的攻击。

“爱丽丝，带着程望到屋外，疗养院还有无辜的人，我施展不开。”今井光代急促地说道。

爱丽丝闻言拖住程望的脖子和腿弯，以公主抱的方式冲破了房间玻璃，跳到了楼外，今井光代也紧随其后，单手撑住窗台，纵身一跃翻到了楼下。

丢失了目标的隐息也不得不跟上去，这次同样是布莱恩的任务，目标和上次一样，先后顺序却完全不同。

上一次布莱恩只是要求将三人除掉，这次布莱尔点名要立刻解决掉程望，其他两个人可以随意。

安插在鲁尔城的间谍和眼线，对布莱恩的决策发挥了很大作用，他已经意识到程望开始和亚特滨为代表的自由派接触，甚至可能有所合作。

合作的目标必然是针对帝国的水吗喽号，这是布莱恩最不愿看到的。

总结前期的战况，布莱恩发现还是低估了兰琦基联军的实力，五十年前是靠着兰琦基因处死国王内乱，各大派系互相倾轧之际，才让帝国军有了侵入的可乘之机。

眼下联合军舰队的抵抗能力已经大大超出了布莱恩的预期，靠着水吗喽号，帝国舰队确实在不断推进战线，但速度远低于预期。

尤其是当下梅林拒绝参战，兰琦基也还没有拿出王牌，如果再让程望得手，帝国军将胜算渺茫。

在简单评估了各种情况后，布莱恩就急迫地命令隐息行动。如果是平时的他，一定会更加慎重，只是现在他越发感觉当下的情况刻不容缓。

刚刚在楼下站定的今井光代，就看到了飘然而至的匕首，握在匕首上干枯的手指也开始显形，还有其后惨白的面孔。

隐息终于选择了现身，在月光清辉铺就的街道上，黑袍的勇者和两位少女对峙着。

“小心点爱丽丝，这家伙可以隐匿自己的行踪。”

今井光代提醒爱丽丝，她第一次和隐息交手的情况还记忆犹新：“并非针对视觉和听觉，是可以从完全不存在的状态突然现身。”

“目标只有一个，放下他，你们可以活。”

隐息现身只是为了说明自己的任务，他还不想现在杀掉今井光代，他很享受与她战斗时的那种触感，要留到后面正式对决时体会，所以暂不打算把她作为一个任务目标草草收尾掉。

不过从二人的状态上，隐息看不出她们有听取自己的建议，于是身形再度开始消散，和此前几次不同，隐息在形体消失的同时，街道上也开始弥漫起大雾。

被浓重的雾气阻挡了视野，爱丽丝和今井光代更难判断敌人攻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