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便宜的东西问题多

路上,程姓中介一直试图纠正路远的错误观点。

度合公所不是中介所。

它过去是官方存放用来测量物体长度,体积,重量的标准工具的地方,后来,干脆就成了一个官方仲裁交易的地方,到了如今,民间商业市场扩大,官方管不过来,度合公所成了一个官方许可,私人经营,进行中间商业裁定的地方。

所以,他程忠信的是中人,不是什么中介,是确保交易合法合情进行的中间人,放以前,他是吃皇粮的,不是收钱介绍交易双方认识的社会边缘人。

“说完了,那能不能介绍一下房主?”路远问。

“你……”中人程忠信被路远搞无语了,一般的“贵客”不是嚣张跋扈就是自作聪明,可眼前这位,是个完全不听别人说话的异类。

“不说算了,你可以走了,刚刚那十五文钱当做是喂猪了。”说完,路远挥手赶人。

中人程忠信叹了口气,没走,但也不说话了,就在前面带路。

没多久,地方到了。

这个时代的城市就这么点大,走哪儿都是几步路。

那一处房产的拥有者所住的地方实在出乎意料,只是一栋比袁令仪那个房子大不了多少的二层小楼。

程忠信上去敲了门。

没人应答,似乎是不在家。

路远却知道里面有人,“我刚刚都看见人了,还是个壮汉,不会是盗贼吧?”

很快,一个大胡子黑脸壮汉过来,也不说话,听程忠信表明身份,就给开了门。

进门之后,又看见两个同款的大胡子黑脸壮汉。

一行人来到客厅,坐下等候。

一个大胡子黑脸壮汉端了水壶,杯子过来,几人本以为就是水,没想到竟然是蜜水。

随后,三个大胡子都坐到了一边。

很快,人来了。

一个老头走了进来,老头略稀疏的白发扎着道髻,皮肤略黑,也是大胡子,一身宽大的黑袍都撑得起来,想来内里是老了也依旧不输年轻人的魁梧壮实身躯,只是似乎缺了一条右臂。

“久等了,几位。”老头声音低沉中有一丝沙哑。

中人程忠信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一行人来意。

老头摸了摸胡子,轻飘飘的说,“哦,那地方啊,抱歉。”

中人程忠信愕然,“老先生,你卖出去了?”

老头微微昂起下巴,反问道,“怎么,不经过你们度合公所,我不能卖?”

中人程忠信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看来,老朽并没有不合规矩之处,那么,请吧。”老头伸手一个请人好走不送的姿势。

别人态度这么明显,路远一行人也不打算多说什么,直接走人。

到了外面,路远从李雁翎那里拿了三十文钱给程忠信,“受累了。”

“呃,小郎君客气了。”中人程忠信接过钱,笑着回应。

这笑一半是出于职业习惯,一半是真的。

今年在打仗,虽然打得不大,但物价还是涨了,所以,三十文钱真不多。

但一个好人给你三十文,和一个恶棍给你三十文的感觉能一样吗?

中人程忠信的感觉就好想在路上白捡了三十文一样,不仅高兴,还生怕被失主发现,赶紧的溜了。

街上,路远一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时,不久前还是婢女的杨明月怯生生的开口了,“那个,我能说件事吗?”

李雁翎一下对这种请示的语气产生了反应,“有话快说。”

“那个黑脸壮汉端盘子的动作不对。”杨明月声音很低,但很肯定。

一群人对这话的第一反应都是一脸莫名。

但马上,众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那三个黑脸壮汉绝对不是那个老人家的仆人。”杨明月断定,作为一名伺候人多年的婢女,她对这些东西太清楚了,“也不太像下属,下属并不会那么拘谨。”

“的确。”李雁翎第一个出言肯定,她这个拥有丰富上等人经验的人,仔细一回想,也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所以,那几个黑脸壮汉多半是老头的客人?嗯,也不对,不是客人。”徐灵微捏着下巴分析道。

“的确不对,单纯的客人,装什么装。”路远补充道。

难卢觉得没必要讨论,“分析来分析去有什么意思,我们回去直接问那老头就是。”

“走。”袁令仪招呼道。

一群人折返回到了老头的住所。

敲了敲门,没反应,正准备翻进去,独臂老头亲自过来开门了。

老头站在门口,“各位少年郎,话,老朽刚刚已经说过了。”

“老人家,怎么就不问下我们愿意出多少?”路远说着,指向李雁翎,带着几分说笑的意味,“你就看她,看她这一身衣服,你觉得她像是买不起房的人吗?”

“不是钱的问题。”独臂老人变相的拒绝。

路远说,“不是钱的问题?,对吧?你老本身就不想找中介,只是急了,所以自己找人的同时,也找了中介。”

“我猜,这三位应该便是你老找来的买家吧?”话到这里,路远突然看向三个大胡子黑脸壮汉,“冒昧问一下三位,买了那地方是准备做什么生意。”

不等三个黑脸壮汉作出回答,独臂老头叹了口气,再度开口,“里面说。”

路远一行人又一次来到了客厅里。

独臂老头自顾自坐下,“他们三个不是买主,只是我请来帮忙的人,具体事情不方便透露。”

“等等。”徐灵微突然叫停,“老先生你能让这三位说句话吗?”

听到这句话,三个黑脸壮汉神色一下紧张起来。

此时,几个人一下都反应过来。

路远则是慢了一拍才想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三个黑脸壮汉恐怕是外地人,口音和中原这一片有很大差别,一开口就会暴露这一事实。

他们三个之前临时装作仆人下属,是因为没人会去跟仆人下属攀谈。

“唉。”独臂老人叹了口气,却没有惊慌,“他们三个是荆国人,前不久,我们卫国与荆国开战,卫国这边小败了一场,我不想你们有什么误会,引起一些麻烦,才让他们别做做样子,别随便开口说话。但实话说,即便现在,梁城内也有不少荆国来的商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常就有很多荆国来的人,此时依然不少。

打仗归打仗,生意归生意。

“没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