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协助者

一名协助者,一群凶恶的暴徒。

昏暗的暮夜与寂静的深林足以覆盖这一切。

“......”

一名男人靠着身后的树木,身上满是污泥与鲜血。面对眼前的一群恶徒,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言语,似乎早已预料结局。

一个暴徒走上前,语气讥讽:“易潭垣,好人不长命。”

易潭垣凝视着自己身上的鲜血,“世上从不缺短命的好人。”

他抬起头,眼里一片平静。

“好人与坏人的结局总是恰到好处的,就像我。”

暴徒将枪口对准易潭垣心口处,等待着最后一句遗言。

易潭垣抬眼看了眼恶徒,轻笑:“你也一样。”

“砰”

连开数枪,子弹的声音响亮震耳,鲜血溅出。数秒,易潭垣眼里逐渐一片黑朦。他知道,他迎来结局了。

意识逐渐消散的同时,易潭垣感觉心口被一根细线拉扯着。他露出笑容,静静迎接死亡的到来。

“把他扔那边的湖里去。”

暴徒们粗鲁地拖拽着,鲜血在地上划出长条的红痕。

紧接着“噗通”一声,水花溅起,湖面慢慢绽出一簇红。

“事情办完没?”

“好了。”

暴徒们在湖边停留了一会儿,便抬起脚步离开了,没有一个人再回头看,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条银白色的丝线。

不远的暗处,显现出一道身影,走向了湖边。

秦殊蹲下身,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湖面。

她伸出手,显现出缠绕在食指中的银白色丝线。

秦殊勾了勾手指,丝线不断往回缩着,直到平静的湖面泛出涟漪,一具身体被拖上了岸。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连开四枪,他已经死了,你救不了。”

秦殊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条银白色的丝线在易潭垣身上摸索着。

丝线摸索了一阵,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慢慢缩回到秦殊的手指上。

身后的男人走上前,低头看着秦殊,“怎么,没找到?”

秦殊站起身,应了声“嗯”。

“找不到也正常,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易潭垣的灵魂碎片呢?那可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秦殊瞥了眼旁边的男人,淡淡的开口反驳:

“如果刚才你没有阻止我在那群人手上救他,或许我也用不着在这捞尸,解旻亦。”

“不要多管闲事,记得吗?从你加入公会开始,我就告诫过你。”

解旻亦摊手,“好了,剩下的话等回到公会再聊,记得把你做的恢复原样。”

话语简洁明了,就是让秦殊把捞上的尸体重新扔下去。

“走了,再见。”

解旻亦离开了。

秦殊看着地上安静的,早已没了呼吸的易潭垣,她伸出手,银白色的丝线缠住易潭垣,让丝线拖着那副身体。

最后,随着“咚”的一声,水花又一次溅起,夜晚的闹剧划上一个句号。

秦殊扫了眼周围,一个光点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弯腰捡起那枚徽章。

月色正浓,徽章上雕刻的金色枝叶被月光照的锃亮。

秦殊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枚徽章,拿在手中握了好一会儿,又扔了回去。

没过一会儿,一道女声从秦殊身上传出。

“喂。”

秦殊把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随即摸出一个雕着蛇的银质耳夹。

“怎么了?”

“发个任务,坐标我发你手机上了,记得看。”另一边的女声停顿了一会,又说道,“对了,你看下那有没有一份关于桁仪家族的文件,不确定是什么样子的,你仔细看看啊。”

“嗯。”

秦殊望着眼前约有四层楼高的房子,开口问道:

“就是这?”

口袋里的银质耳夹开始讲解,

“这是一栋建在悬崖旁边的......独栋大别墅。”

“别墅?”

“是的,你现在也看到了,别墅。这帮人蛮会享受的,别墅背面六十米左右就是悬崖。整栋别墅一共十五个警报器,不过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在那上面加了点料,它们不会响的。那群人这个时间正在睡觉,你放点药迷晕他们就行。”

“好。”

秦殊走进别墅门前,抬起手拧了拧门把手。

果不其然,锁着。

秦殊勾勾手,银白色的丝线从指尖伸出来,一直伸进门锁的锁孔里。

“啪嗒”一声,门把手再次被拧了拧,这次门开了。

秦殊走进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拿在手上晃了几下,随后打开了瓶盖。

银白的丝线缓缓伸了出来,缠住瓶子,从楼梯口一直往上飞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之后便是一小段时间的等待。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秦殊走上楼梯,别墅的居住者们早已沉沉睡去,无论怎样大的动静都惊醒不了他们。

电子屏幕不断闪着字,抽屉与柜门响起开合声,纸张摩挲的声音划过,秦殊翻遍了每一处角落,最后以手机上拍下的一张照片作为这次任务的交付。

归位好一切物品后,秦殊走出了别墅,并拿出手机,给这次任务的发布者送去了她的成果。

正要起步离开时,秦殊听见了一阵阵的呼唤声凄厉,悲凉。

凭着呼唤声,秦殊走向了另一端的悬崖。

一步接着一步,声音越发强烈,惨凄。

秦殊低头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缝,眼底幽深。

丝线从指尖显现,正准备伸向下方的黑缝,却又被推了回去。

一阵风席卷而来,秦殊听见耳边的呼啸声。

“下面没什么好看的。”

秦殊转过身,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男人。

“你知道下面有什么?”

秦殊瞥了眼男人,又看向那条黑缝,问道。

“一堆尸体,没什么好看的。”男人看了眼那幽黑的缝,又说道:“我没骗你,真的。”

语气坦诚。

“好。”

秦殊点头,她也猜到了,从听见刚才底下传来的叫声起。

“谢谢提醒。”秦殊抬头望了望天空,“那么再见。”

“你要回去了吗?”

“是啊。”

秦殊有点奇怪,眼前这个人怎么有点......自来熟?

“好的,”男人点了点头,“祝你做个好梦。”

“再见。”

“再见。”

秦殊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想着:

这人怎么怪怪的?

走了一段路后,秦殊只觉得困意涌上大脑。

伸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过了一会,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祖宗,做什么啊?这个时间鸡都没起!”

秦殊懒懒地开口,“唐镜,开个道。”

“懒死你算了!”唐镜恨恨地说着,同时传来一阵键盘的敲击声。

片刻后,秦殊口袋里的银质耳夹闪烁出亮光,隔着一层衣物投射出数块虚影,拼凑成一个白色的长方形洞口。

秦殊抬脚走进去,宽敞的大厅亮着几盏灯,大厅中央的圆形柜台边,一个人影正坐在那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秦殊。

怨鬼一般的气势。

秦殊走过去,柜台边的人影立马开始喊叫:“秦殊,你应该知道这个时间点我在睡觉吧?呵,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毕竟你就算没看手机也该看见头顶上的天了!”

“冷静,唐镜。”

“冷静?”唐镜带着怨气摸出手机,将亮起的屏幕摆在秦殊面前,怒喊:“你自己看看!四点三十九分,什么概念?明明你自己能回来!我因为处理那些烂工作两点多钟才睡觉!”

带着深重怨气的一长串怒喊似乎并没有攻击到对面淡漠的人。

秦殊揉了揉眼睛,留下一句“谢谢了”和“晚安”转身离去。

唐镜在后面气得想跳起来打人,无奈不到三小时的睡眠时间不允许她这么做,只得带着怨气重新睡去。

“真是福气用尽了!”

九个小时后。

唐镜半死不活地趴在柜台上,目光直直盯着柜台前的秦殊阴森森的嘲讽:“也不知道是谁四点三十九分跟鬼一样闪回来,现在倒是睡得跟死猪一样。”

秦殊靠在柜台前,语气淡淡的:“我知道你的黑眼圈很好看,不用展示了。”

“那也得感谢你为我出了一份力!”

唐镜正准备炮轰一顿秦殊,下一秒秦殊在她面前放下一张灰白花纹的卡。

“这什么玩意儿?”唐镜看了眼卡,抬起头来狐疑地盯着秦殊。

“通行证,我给你申请了两天十四小时的假期。”秦殊指了指卡上跃出的数字投影。

“我突然觉得你今天这身打扮可真好看!瞧瞧你这眉清目秀的小脸儿,宽松的黑色外套衬得你白白嫩嫩的,再看看你那乌黑柔顺的长发......”

“好了好了,漂亮话留着你自己听吧。”

唐镜拿起卡,混浊的眼睛明亮了不少。她扬起少有的轻松的笑,“哈,不枉我待你一腔真心,这个假我玩定了!————等等,为什么是两天十四小时?”

“哦,原本申请的是三天,但他们说第三天下午十四时所有人提交一份工作汇报。”

“......迟早把这破地方炸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等,”唐镜叫住准备离开的秦殊,“让我来给你派发临行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我要睡了。”

“你才刚起呢睡什么睡?”

唐镜白了秦殊一眼,双手敲击着键盘,“前往桁仪家族,协助他们调查一起暗杀案。”

“希望不是跟上次一样做贼的任务。”

唐镜轻声道:“易潭垣死了,遭人暗杀。”

秦殊沉默了一会儿。

易潭垣,那群暴徒口中的名字。

唐镜看着秦殊,同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继续说道:“易潭垣,人人赞颂的铁面无私。通俗点来讲,他揭发过不计其数的丑事,也从而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要协助桁仪家族调查的是?”

“灰硚基金会,近日到处散布关于桁仪家族暗杀易潭垣的消息。”

唐镜顿了顿,又说道:“解旻亦希望你能去,并好好的协助桁仪家族的家主蓝蔚洲,以及他的妹妹蓝蕴言。”

“......他不是从来不管其他人的事吗?”

“谁知道我们这位会长大人想要干什么呢。”唐镜耸了耸肩,将电脑旋了个方向,“好了,你过来。”

秦殊弯腰看着电脑上显示出的照片:被水泡得苍白发肿的尸体,一地的血迹,以及一枚雕着金叶的徽章。

“行,我走了。”

唐镜望着秦殊远去的背影,将电脑转回原来的方向,开始一动不动的坐着,低头盯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