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梦事过往

“喂，你得了什么病啊？”一个小男孩蹲下来看着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缩在角落抱着双腿抿着嘴，一副不愿意搭理任何人的态度。

她就像一只被抓进囚笼的小鸟，茫然若失的缩在可以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地方。

小男孩见小女孩不说话就蹲在她旁边，仿佛是没有界限感的社牛一样，自顾自的说话。

“我叫林余，今年8岁，我会做很多奥数题。”

“院长经常夸我是神童。”林余的脸上洋溢欢快的笑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是神童而自豪还是因为院长夸他而自豪。

“我有很多兄弟姐妹，院长说我们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孩子，是准备被人领走的天使。”

小女孩的眼睛聚焦盯着林余的脸庞，想看看林余有哪些属于天使的痕迹。

林余看到小女孩在看他就有点高兴，毕竟病院里就他和小女孩是同龄人，和墙壁说话哪有和同龄人说话有意思。

林余兴致勃勃地捏起脖子上的一个项链说道：“你看，你看，院长说这个项链是我来自天上天使的证明。”

“院长爷爷说我掉下人间的时候就带着这个项链了。”林余把项链摘了下来好让小女孩看得更清楚一点。

项链是由一根普通的毛线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锁组成，锁的造型有点像长命锁，锁上有奇怪的纹路，纹路组成了一种古怪的图案；白色的毛线串联古朴锁，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锁的下方有几句奇异的话：游百骇，吞今生。啖幽魂，铸来生。

小女孩眼神被林余手中造型古朴的锁吸引，忽然伸手摸了摸林余递过来的锁。

“喏，给你。”

林余示意她可以拿在自己手上仔细研究。

小女孩拿着锁上下左右研究片刻后就还给了林余，重新抱住自己的双腿恢复那种茫然无措的姿态。

林余毫不在意小女孩的态度和行为，他继续说话：“听院长爷爷的儿子说我是得了妄想症，要到这里的医院治好病才能回去。”

“你知道什么是妄想症吗?这里的医生说我可以看到奇怪的东西这件事是我幻想出来的，这个事这就是妄想症。”

“啊呀，有点绕，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只晓得我治好病才可以出去，如果不治好后出去就只会伤害到别人。”林余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呢，你得了什么病才来这里治病的啊？”林余把长命锁重新戴在脖子上。

小女孩扫了林余一眼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林余叹了一口气有点复杂的说道：“这个病院好无聊啊，我忽然有点想吃院长爷爷下的鸡蛋葱花面了，每次我考了100分，院长爷爷就会给我煮满满一大碗面。”

“但我每次都吃不下那么多，我放下筷子后喊吃饱了之后，院长爷爷就会端起我的那碗面继续吃。”

“我问院长爷爷为什么不再煮一碗面给自己吃，你猜院长爷爷怎么回答？”林余开始引诱小女孩说话。

小女孩一直望着林余，就是不开口说话，但眼睛里让他继续讲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林余悻悻然的挠了挠头继续讲道：“院长爷爷说如果我再煮了一碗面条，谁来吃你这一碗？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小鱼你要记住了。”

说到这里林余的声音忽然有点沙哑：“可能现在我再也吃不到院长爷爷做的鸡蛋葱花面了，院长爷爷的儿子说院长爷爷死了，就埋在附近的墓园里，我不信，我就去问年纪较大的姐姐，姐姐说院长爷爷去了很远的天堂去当天使，永远不会回来了。”

林余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也不信姐姐的话，就反复追问院长爷爷的儿子，爷爷到底去哪了啊？”

“院长爷爷的儿子被我问得烦了就骂：那个老鬼死了，他早就该死了！这座孤儿院早就该拆掉了，房子不给我就应该早点去死！”

“我很害怕凶狠的他，就跑出了院长爷爷的房子，一直跑一直跑，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只知道是一片有很多石碑的地方，每块石碑上刻了很多字，那个地方很温暖，我感觉有人在喊我，就找了过去，离得越近就听的越清楚，那是院长爷爷的声音。”

林余又连着抹了一把鼻涕继续讲道：“我越跑越快，终于看到了院长爷爷，院长爷爷看见我笑着很开心，还像以前一样很高兴的抱住我，还说谢谢小鱼还能过来找我，可惜爷爷不能再给你煮面吃了。”

“我问爷爷为什么不能再煮面给我吃，爷爷摇摇头没有回答我，只是笑着指了指公园的方向，让我长大后去把埋在一棵大树下的铁盒子挖出来。”

“我当然知道爷爷说的铁盒子埋在哪棵树下，那是公园里最大的一棵树，树的上面还挂有秋千，院长爷爷经常下午带我去荡秋千。”

林余也学着小女孩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自己怀里：“那时候院长爷爷还同我说了很多话，让我考上大学、让我结婚生子，如果可以的话就都带过来让他看看。”

“院长爷爷说他在人间停留的时间到了，现在要去天堂上帮我铺好回家的路，让我在人间过完这一生后回到天堂就可以看见他新砌的小院子，里面有养羊、鸡，还有几只活泼的小狗。”

“我就不停答应院长爷爷说好，可是说着说着院长爷爷的声音就越来越小，身影也越来越淡，直到……张嘴说不出任何话语，身体在变成光点慢慢消失。”

林余将头彻底埋入双腿之间，脸上泪水打湿衣襟和裤子，埋头无声的哭泣，努力装作坚强又忍不住悲伤。

小女孩眼圈通红，揉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真是讨厌的人，莫名其妙的坐过来说话又莫名其妙搞得我也很想哭。

可是……

真的很可怜，和我一样……

“原来我们都是被命运抛弃的人……”小女孩声音轻灵而又哀伤，诉说着这个世界对他们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