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夏日,此时的广陵城仿佛披上了一袭翠绿的盛装,街道之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吆喝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瘦西湖畔杨柳依依,清风拂过,时不时走过三两清俊才子,轻摇折扇,谈笑风生,直引得无数佳人掩面偷看。城内百花竞相绽放,清香满城。当真是:“花发路香,莺啼人起,珠帘十里东风。”
而城东较偏的一处院落此时却是有些格格不入,院内站着十几个匪气十足的少年,皆是对着前方的茅草屋翘首以盼。
“大哥,兄弟们都到了,你看......”
“嗯。“
魏子建睁开微眯的眼睛,转头看了看一旁面色严肃的精壮黑汉子,吭哧吭哧地从床上挪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杯凉水吨吨吨地就灌了下去。
“大.....大哥,你好些了吧。”那黑汉关切地打量着魏子建的脑袋。
“还行,死不了。”此刻魏子建头上被一圈一圈的白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伤,那白布就跟不要钱似的缠了一脑袋。
“妈的!北城那帮狗日的耍黑的,大哥你放心!今天老子就是拼了命,也得在那王八羔子脸上咬下块肉来!给你报仇!”听着魏子建有气无力的声音,那黑汉子顿时怒从心起,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齐阔呀,不是我说你,别整天喊打喊杀的,文明一点儿。”
“可是大哥,不是你让我......”齐阔的表情略显委屈。
“罢了罢了。”魏子建摆了摆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门外走去,齐阔见状连忙跟上。
魏子建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月有余了,没成想刚来这儿便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这广陵城内排的上号的氓流子,动不动就抄着家伙到处找人打架争地盘,得罪了不少流氓头子。这不,一个人走夜路被城北的流氓堵在了路上,估计是被打死了,这才让魂穿而来的魏子建占据了身体,并继承了一部分记忆。
虽然这具身体伤势颇重,但好在原主手下有一堆兄弟。魏子建每天被兄弟们轮流喂饭,就连拉屎撒尿都是齐阔把的。魏子建感动于兄弟们关照的同时,也对以后的生活作了很久的打算。
“哎哎,快看!大当家的出来了。”
见魏子建从门里走出来,人群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每个人都热切地关注着魏子建的动作。
“咳……咳!”魏子建轻咳一声,做了个手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兄弟们!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魏子建今天能活着站在这儿,都是托了诸位兄弟的福,接下来我有一事想请兄弟们帮忙……”
“大哥,你不用说,弟弟我这两天把我家菜刀磨得都能看清人影儿了,等的就是今天,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兄弟们赴汤蹈火,干死北城那帮狗日的!”魏子建话没说完,人群中走出一个魁梧的高个儿汉子,一脸愤慨,扯着嗓门说道。
“对对,没错,兄弟们抄家伙!有大哥在咱还怕啥,听说他们老大周拾钱有个姐姐条子正得很,今天就给她抓回来,给大哥暖床!”
“没错!干他丫的!”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各自发表着自己的战术,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
“我说兄弟们……”魏子建连忙抬手,想要制止,奈何人群吵的激烈,没人理他。
齐阔眼睛一瞥,看见了魏子建的无奈,当即大喊了一声:“都他妈给老子闭嘴!大哥话还没说完呢,你们造反呢?”
魏子建被齐阔突如其来洪钟似的声音惊得一激灵,场面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魏子建刚要抬头说话,却见门口正倚着一个臃肿的女人,不断磕着瓜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众人。
“呦!大当家的,练兵呢?”那女人轻佻道。
“这不王寡妇嘛,咋的,又要叫兄弟们给你搬水缸去啊?”齐阔看清来人,扯着嗓子喊道。
“上次那兄弟太瘦了,没劲儿,给我找个壮一点的,少不了他好吃的。”
“得了吧,我那兄弟被你借着搬水缸的名头,折磨的上吐下泻,至今都神志不清,你这娘厮端的可恨。”人群中一个黑脸小厮愤慨道。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娘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这城东有名的一枝花,那时候还看不上你们这群猴崽子呢!”
魏子建这副身体本来就受了不小的伤,如今还未完全恢复,脑子昏昏沉沉的,现在被打断,思路顿时跟团浆糊一样。他不耐烦地看着门口的王寡妇,这女人本是外嫁到广陵来的,她男人活着的时候本身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如今家中就剩自己一个,便成天盯着这帮血气方刚的兄弟们不放。
看着王寡妇那副样子,魏子建有点发恼,厉声说道:“我说王寡妇,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再不走我让兄弟们轮了你!”
王寡妇不惊反喜:“果真吗?大当家的君子一言,我可是放在心上了。”
服了,这娘们还期待上了。魏子建长叹一口气,对着兄弟们无奈命道:“架出去!”众兄弟领命,一齐朝着王寡妇逼了过去。
“哎哎哎,姓魏的,你今天吃火药了?得得得,老娘自己走。”看着十几个黑脸小厮摩拳擦掌地走了过来,王寡妇将手里瓜子一扔,翻了个白眼,转身扭着肥臀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终于清净了。魏子建长呼一口气,心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着院子里目光炯炯的兄弟们说道:“诸位兄弟,你们......有梦想吗?”
魏子建思路被打乱,本来想好的话却忘得一干二净,琢磨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众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哥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何谓梦想啊?”一个小厮问道。
魏子建答道:“很简单,就是你们有没有做梦都想做的事?”众兄弟这才了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大哥,我做梦都想吃上一口那美香楼的酱肘子,每次走过闻到味儿都馋的我流口水。”
“嘿嘿,大哥,啥时候能去妙音坊睡上一晚上,这辈子都值了。”
“哈哈,我也是.......”
魏子建听着下面吵闹的声音不由得挠了挠脑袋,怎么不是吃的就是女人,这些兄弟还真是够简单的。正在兄弟们讨论的时候,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引起了魏子建的注意。
“大哥,我想让我娘过上好日子........”此话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魏子建循着声音看去,却是那个魁梧的大高个。此人名叫张全,家里父亲走的早,只剩一个老母跟他相依为命,虽然头脑简单,却是有着一身蛮牛一样的力气,每次打架都冲在前头,一个人就能牵制住五六号人,人送外号“水牛张”。
魏子建欣慰地看了看张全。从身体原主那获得的记忆里都是关于这些兄弟们的,与兄弟们相处的一点一滴此时都深深刻在魏子建心里,自然也继承了原主对这帮兄弟们的感情。
只是兄弟们平时都跟着原主不是打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虽然有种快意江湖的感觉,但对穿越而来的魏子建来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老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就得干一番大事出来。魏子建看着院子里的兄弟们,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