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吃。”
灵溪胡乱挑了两样小食，塞到了嘴里，掩饰着尴尬。
“你为何一直叫我阿兄？”
余念却趁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问起了当初的事情。
其实在第一次看见灵溪时，也像是触发了关键NPC一样，余念也“想起”了一些画面，只是当时那一眼太过惊艳。
余念什么都没记住，满脑子都是她眼角的那颗泪痣。
有了话题，气氛便没了尴尬，灵溪一边吃着，一边歪头想着，没一会就从自己的身世开始说了起来。
大离至今已有四位国君，他们其实都很排斥子嗣。
谁都想做千秋万代的皇帝，却没人想做几十年的太子。
直到上一任国君有了飞升的希望，才诞下一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可圣上的生母却因难产薨了。
因为飞升在即，这孩子就被丢给了国君的两个亲传弟子，余奉霖和柳轻雪。
待当今圣上亲政，便和皇后生下了灵溪，本来灵溪也是不应出生的，还是大国师推演她是个女娃，这才有了如今的大离长公主。
所以灵溪没有兄弟姐妹。
大离的后宫很冷清，除了皇后，不过只有三四位嫔妃，除了皇后看透了国君心思，那几个嫔妃还做着诞下皇子的美梦。
但也正因如此，灵溪很受宠爱，因为没有利益冲突，每个姨娘对她都很好。
第一次见余念的时候，灵溪方才六岁。
可那一日，不过比她大一岁的余念却和柳轻雪一人一马，入了那生人勿进的后宫。
柳轻雪把余念丢给了皇后，便孤身去了承庆殿，那是严妃的宫殿，是灵溪最年轻的那个姨娘。
无聊的余念就带着灵溪玩了一整天，两人一起放风筝，爬假山，偷吃皇后的糕点，偷喝皇上的御酒。
那天，灵溪才知道这宫门外的世界，原来那般精彩。
也是自那之后，灵溪便没再见过那位姨娘。
等灵溪长大了才知道，那严妃偷偷吃了能怀胎的灵药，却没等来皇帝的临幸，结了一个死胎。
她不体面，柳轻雪就得替她体面。
第二次见余念，便是十岁那年，柳师伯带她剿匪。
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看了人吃人，又亲手杀了那么多人，心里早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余念这不学无术的阿兄，就成了一味良药。
回京之后，余念带着她整整疯玩了一个月。
等皇后再见到灵溪时，那个知书达礼的小公主，已经成了混不吝的野孩子。
至此，余念不过依旧是个公主的玩伴而已。
让灵溪念念不忘的是，那场及笄之礼。
因为没有兄弟姐妹，余念就被抓了壮丁，充当本应架着花车的长兄。
公主及笄，本应是大离的一场盛世之礼，可就在灵溪游行永安城，给百姓撒花送福之际，六头覆海境的大妖突然来袭。
按理说，不过是六头堪比金丹境的妖兽而已，永安城内摆在明面上的元婴就不少，根本出不了什么乱子。
可那几头大妖却是目的明确，直奔花车而来，三教留在永安中的那几位，又都恰好有事离了京。
就连余奉霖都奉旨去了边境巡视，偌大的永安城，只剩下柳轻雪一个元婴境的武夫。
混乱之中，余念扯碎了灵溪宫裙，就带着她混入了逃难的人群。
一路奔逃，等回过神来，两人已是离了城，不知身处何处。
那时的余念还未得仙缘，没有修为，灵溪虽然从八岁便开始修炼，可也不过初入筑基。
她本以为这一路，要保护余念，却不曾想，没有半点生活常识的她，若是没有余念，甚至连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
这颠沛流离的十日，灵溪也看见了不一样的余念。
这被盛传为大离第一纨绔的国公府世子，竟是没有一点架子，就为了给她弄点口粮，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最开始，余念还能借着身上还算是光鲜的衣物，去酒肆打包人家刚离席却没怎么动的菜肴。
等衣服脏了，就开始与街边的老翁赌棋，偷人家的棋子。
再到后来，翻墙头，偷人家果树上的果子，被人追着打。
可不管怎样，每次回到两人栖身的那土地庙时，余念都能笑着拿回不少吃的。
灵溪几次要和他一起出去帮忙，却都被他拦下，因为余念感觉那几个大妖，就是冲她而来。
而且初入筑基是修士最耗能量的阶段，若是没有灵丹进补，便要吃下几人份的食物，才能维系修为，有出手之力。
为了两人的安全，余念每次都要逼着她吃饱，自己才吃。
就这样投喂了十日，余念瘦了十来斤，却养出了一个爱吃的公主。
后来被柳轻雪寻到，回了京城，余念身后也多了一个“阿兄阿兄”叫得不停的小跟班。
灵溪说着这些，总会不时红了眼眶。
可余念的关注点却全在那几只“大妖”身上。
那可是国都永安，那几只妖物定然和那“争仙丹”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余念又想起了楼外楼收养的那些孤儿，早在离开玄真县时，他招来暗卫传讯回去，告诫不要给孤儿服用气血丹药。
算算时日，暗卫也该回报了。
人就是这样不经念叨，余念这边正想着，暗卫的渡鸦就落在了窗边。
灵溪过去从渡鸦脚下拿出传信，递了过来，余念看过，便是一脸的苦笑。
因为丹药太贵，不值得，那些孤儿从来都不曾用过丹药，一直都是通过简单的食补，来调理气血两亏的身体。
这也是为何楼外楼收养了那么多的孤儿，却没有一个妖变。
“走水了！走水了！”
余念正要同灵溪问起那【大品天仙诀】的事，楼下便传来了呼喊。
起初余念并未在意，可窗外那火光冲天的地方，同温贺离去时的方向一样，他心里顿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灵溪察觉出了不对，两人对视一眼，便同时翻窗而出，奔向了火场。
事出紧急，两人也顾不得隐藏身形。
灵溪手里的红线附着高点，牵引着她翩然向前，金丹境的灵压若隐若现，宛若谪仙。
余念则是全靠着那强悍的肉身，纵跃之间，速度也不弱她，甚至还不忘在心里点评道：
“倒是比蜘蛛侠多了些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