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元监正

昨夜的追捕终究是成了一场闹剧。

一心追索仙人长生之秘的玄灵，对除此之外的一切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

短暂的对峙过后，便任由八思巴遁走。

没有神象大宗师的终南一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吃下这个哑巴亏。

只是暗暗记下小苍山。

也记下了玄灵这位之前从未听闻，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神秘武道高人。

怀着满腔怒火，愤愤离去。

曲终人散，小苍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然而这一夜。

却不知让多少人难以安眠。

......

神都。

司天监。

彻夜未眠的监正元衍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倦。

武道修行至他这个境界，逆反先天，一身真气流转周天不休。

几日几夜不眠不食都只是寻常。

此时的他，正坐在案首前，静静等待着消息回传。

片刻后有一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边。

“监正。”

“蒙元国师八思巴夜闯终南库藏、盗取秘传，现已逃离出终南山境，恐怕业已回到神都。”

“这事，您看......?”

话音徐徐而落。

未见元衍神情变化，一脸风轻云淡。

随之开口，轻描淡写般说道：

“责令蒙元使团，三日内交出贼子，给予赔偿。”

“那终南那边？”

“以我名义拟书一封，以示关切。”

“是。”

手下点头应是。

丝毫没有因为就这么敷衍的对待一处武学圣地而感到意外。

除过风云山庄、天龙禅院、天山逍遥阁，以及五望七姓外。

没有神象大宗师坐镇的武道圣地、门阀世家。

在司天监的眼中，便是如同泥人一般，可以肆意揉捏。

“对了！”

“昨夜八思巴逃窜过程中，过小苍山，曾遇一未知神象宗师，不在我司天监记录名册之上。”

“监正，可要派人去查清？”

“不必。”

元衍一挥衣袖，打断了他下面的言语。

“此事我自有决断，你等无需再做理会。”

“角木蛟至今还未归来？”

“至今未归！”

一片沉默中，手下悄然退去。

良久之后。

起身遥望终南所在方向。

元衍仿若天塌不惊的潺定面容上，忽的闪过一丝阴霾。

手捋着顺长的胡须，喟然一叹：

“殿下，你终究还是下场了！”

旋而似是想到了什么，晒然苦笑：

“修道、修道，终是修不成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之辈。”

“我尚不过如此，何必强求他人？”

说罢，他不再等待。

整理衣冠，直入皇城面圣。

坐在马车之上，心中思绪流转。

太子早年落马，腿脚不便。

周天子便早有另立太子的想法。

身在边军的五皇子，便是天子这些年来的尝试。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五皇子身亡。

多年布置，一朝化为流水。

但元衍知道天子，他从不会轻易的放弃一件事。

接下来，还会尝试扶持其他的皇子来制衡太子。

然而殊不知这样的举动，会让无数人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无论是神都中往日平平无奇的诸位皇子。

亦或是.....

元衍撩开马车窗上的帘子。

此时时节已经步入深秋，冬日降临。

纵是繁华若天下神都，此时也难免有几分萧瑟。

看这一片秋日萧杀之景，他心头蓦然想到：

今年的这冬天定然会格外的冷。

也一定......

会死很多的人。

......

“你们可是没看见！”

“昨天晚上天上出了一个太阳，两个月亮。”

“那天色，叫一个亮啊......”

隔着一堵墙。

听着忙里偷闲的健仆们小声闲聊。

正在平整木板，打算制作一个新门的许念踩了踩脚下有些松软的土地，会心一笑。

昨夜平安无事，没有人上门和他讨要失者，也没有人来把他抓走，让许念睡了个好觉。

只是年久失修的大门不堪重负，不能再承担重任。

正好冬天就快到了，趁机换个新的，也能抵挡风雪。

试了试新木门正好合用，许念打扫院子起身前往观中正殿。

诵念经文，一切照旧。

只是。

今天的李太守似乎有些魂不在焉。

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似担忧、似好奇。

却直到结束，也没说什么。

许念只道他是被昨天晚上所见的事情冲击到了，礼貌告别。

“公公，昨晚那两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下午。

照常在藏书楼中看书的许念，带着一抹该有的好奇，开口问道。

“什么人？”

坐在椅子上，懒洋洋晒太阳的李公公轻声复述一遍，继而幽幽说道：

“武道大宗师，你我惹不起的人。”

经过这半年来的相处，他已经十分了解许念的性格，平和而淡然、隐忍又坚韧，没有太多的好奇心。

此时突然开口询问，显然是被昨晚的事情冲击到了他。

这再正常不过了。

即便是李公公，此时心里亦有着说不出惊讶与骇然。

和自家殿下相处几多年，他只知自家殿下一直在修行武道，且造诣不俗。

但谁曾想，竟然在不声不响中。

她，就成就了一位天下罕有的武道大宗师，神象高人？

换谁来，谁不迷糊。

“咳咳，昨晚的事情看过、见过，就当没发生过，殿下既来这小苍山，也不想自己身上再惹上麻烦......”

李公公晃了晃身子，话没说全。

许念闻言，面带几分异色。

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其中那位，是否......”

他的眼神不经意间向上挑了挑。

“殿下心里有数就行。”

李公公摆了摆手，断然结束了这个话题。

许念心有领会，立刻缄口不言。

他本来也不是来刨根问底，而是故作掩饰。

不然，整个山上的人都在讨论昨夜异状，就你一点也不好奇。

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铸就道基之前。

维持过往半年来的原装，是许念此时唯一的想法。

“行了殿下，那般武道高人的事情，可和我们这些山中养老的闲散人士没什么关系。”

余光微斜，打量似是陷入到沉思当中的许念，李公公心中忍不住有些好笑。

一个深受天子厌恶被发配深山的皇子，又无法练武。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死在那枯寂冷宫当中。

眼下能多活一天，便是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