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方不是凶手这一消息像平地惊雷,局里众人跟烧开的热水议论纷纷
局长王长国用碗盖挂着茶沫子,季南方从投案自首到局里全程表现配合,但对于关键案发经过却像失去记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凭借多年办案经验,王长国和刑野保持一致看法:“现在的问题是季南方咬定自己就是杀害全家人的凶手,并且在凶器上也检测出只有她的指纹”
刑野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走到王长国身后,猛的对着他后颈一戳
王长国吃痛得叫了声:“你干什么!要造反!”
刑野放下笔:“正常情况下,人在背后遇到袭击会下意识转身,以季南方的体重力量是不可能压倒性压制邹大鹏”
王长国揉了揉被戳痛的后颈:“邹大鹏经常家暴李琳,可能是她们母女俩联合杀了邹大鹏,季南方又杀了她妈”
王长国开始脑补着一场夜间狗血电视剧
刑野即时开口打断了王长国的脑补:“如果是季南方勒死的邹大鹏,那她会选择绳子一类更好使用操作的东西,而不是皮带”
王长国泡好茶,呷了一口:“皮带?”
“对”
“邹大鹏颈部留有一道4公分宽的血荫,根据形状和血荫,那是皮带留下的痕迹”
刑野接着说道:“作为凶器的那把fs战斗匕首有被消毒水清洗的痕迹,她清理匕首的目的又是什么”
刑野想起季南方那双平静漠然眼睛下像风起叶落般带着无声无息的忧伤
王长国坐在椅子上,季南方一家死状各不相同,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季南方以一己之力的确很难杀死三人
刑野停顿一下:“这只能说明她在隐藏”
王长国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傻子:“你觉得她在隐藏真凶”
“差不多吧”
高跟鞋疙瘩疙瘩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对话,舍愫推开王长国办公室大门:“找到目击证人了”
高仲辛坐在一楼大厅时不时瞅瞅等候着的娇俏女孩,女孩一袭烟紫色修身旗袍,头发低低挽起,几丝随意散落的碎发垂在脖颈处,清新素雅中又因那双梦幻迷离若似桃花般的眼睛显中几分娇媚甜欲
风好像也变得温柔起来
刑野停住了脚步,空气滞缓,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怔怔的盯着女孩,那琥珀一样如同遗落在天边尽头海水珍珠般的眼,让他心口一痛
“刑队”舍愫见刑野突然跟失了魂一样,出声提醒道:“刑队:这就是证人”
暮雪穗听到声音,回头一闪而过的惊错:“我有证据,能证明季南方不是凶手”
刑野额角突突直跳,感受到血液极速涌向心脏,眼睛好像一瞬间变得模糊,裹挟着都未曾发觉情感扰的他大脑缺氧
舍愫真的觉得那个雷厉风行的队长变的很奇怪,再次喊道:“刑队”
“你……跟上来”
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玻璃窗外穿了进来,微微地拂着,又悄悄地走了,淡白天光,占据着每个角落
闻勋一脸问号的把厚厚一本笔录本交给刑野:“刑队,你确定要我来问”
刑野拉开凳子直直坐下:“叫你问你就问,那来那么多废话”
刑野虽然长年一副别人欠他800万的样子,但对自己人还是客气的,今天怎么跟了吃枪药似的
闻勋狐疑的看着眼前约莫二十几岁的女孩,皮肤很白,一张清冷的脸上因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显得多了几分妩媚娇起来
刑野踢了一脚打探暮雪穗的闻勋:“问呐!”
“哦哦,你有什么证据”
暮雪穗拿出一个黑色u盘:“这是我11号晚上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能证明季南方没有作案时间,她11号晚上被人骚扰,我刚好在”
闻勋接到u盘插,查到电脑上,清晰可见在1点暮雪穗赶跑两个不怀好意打量骚扰季南方的男人,接着环境一路变化,在2点10分,季南方了下车,消失在行车记录仪中
闻勋问道:“你跟季南方什么关系”
暮雪穗如实回答:“没有关系,我也是那天才认识她”
暮雪穗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就像冰雪融化,带着春意的舒适
这么说可能的确有些奇怪,暮雪穗拿出一个粉色钱包解释着:“11号晚上我看到有人骚扰她,出于对女性的同理心就送她回了家,她钱包落我车里了,去她家还钱包的时候听到她杀人的消息”
闻勋瞄了瞄刑野,刑野头颅微微扬起,嘴唇紧闭,眉眼间尽是冰冷之意
刑野站起身来,语气硬梆梆的:“行了,你可以走了”
“啊”
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闻勋看了一眼时间,整个过程还不到三分钟
“你再看看视频…”
暮雪穗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黑,耳朵嗡嗡直叫,身上布满冷汗,感觉灵魂有种抽离感
暮雪穗强撑身子靠在墙边,颤抖着从手包里拿着什么,然而下一秒,暮雪穗失去知觉,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
初夏的知了声像断了弦的大提琴,零零碎碎,迷迷糊糊的暮雪穗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着急万分的脸庞
暮雪穗醒来时已经天黑
坐在一旁的男人衬衫领口微微敞着,锁骨若隐若现,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蜜糖色皮肤上是难看的火烧痕迹
暮雪穗突然在局里昏倒,要是真出个什么意外也麻烦,要是暮雪穗是个难缠的多少会难搞一些,闻勋试探问道暮雪穗:“现在怎么样了”
暮雪穗脑子还乱嘈嘈,根本没听清闻勋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一个长相媚而不妖,身型高挑的女警
闻勋见暮雪穗一言不发,以为她想讹上局里,紧张的看向刑野
刑野觉得烦躁异常,走到窗边点起一根香烟:“没什么事了,她就是低血糖”
咳咳
暮雪穗捂着嘴咳嗽几声
刑野冷着脸走到卫生间,把香烟扔进马桶,哗啦一声,水流带走了没熄灭的烟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刑野毫无表情看着病床上的暮雪穗,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强忍下所有情绪,只是眼底像是烈火灼烧一般:“舍愫,去给她买个两个焦糖蛋挞和一份豆浆”
舍愫敏锐察觉到异样气息,拉着二愣子闻勋离开病房,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暮雪穗
两人离开后,有些闷热的空气仿佛被困在天花板上挥之不去,灯光柔和但安静无声
“刚才那个舍警官是做什么工作的”慕雪穗问着
刑野语气透着些不耐烦:“舍愫是我们局里的侧写师”
慕雪穗第一次听说侧写师这个词汇:“侧写师是什么意思”
刑野觉得烦的要死,还是解释起来:“侧写师是利用过往案件从概率出发,对新案件作出判断,从而推断出犯罪嫌疑人”
慕雪穗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刑野像是公事公办但语气里是他自己没没有察觉的醋意:“彩虹大道全是些夜店酒吧,你晚上去哪里干什么”
暮雪穗没想到刑野会问这个问题,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弯,笑着说:“路过”
刑野轻哼了一声,眼底浮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捏着拳头,压着声音:“暮雪穗,看来你找男人的眼光不怎样,我给你老公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没接,怎么,你是去彩虹大道抓奸了吗”
他当然不会接,暮雪穗心中暗自肺腑
刑野看到暮雪穗沉默不语,以为她在难过,一股无名火又窜上脑门,低声骂了一句
低血糖让暮雪穗感到脑子昏昏沉沉的,她索在病床上,拉着被子盖在肩膀上:“怎么又开始抽烟了,不是早就戒了吗?”
刑野带着戏谑看着暮雪穗:“这跟暮小姐有什么关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的”
刑野看着暮雪穗,看着这个漂亮,脸色苍白像罂粟花一样的女人
病房里充斥着淡淡消毒水味
良久
“刑野,好久不见”
低语声像汨汨流淌着的小溪,刑野身体一僵,每个字都肆无忌惮的冲击在他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