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小时后,时间来到晚上22点20分,老妈要去上夜班了,唉,这时候的老妈还很辛苦啊,不过也快了,等五年后她就退休了,慢慢地身体也会越来越好,只是她从我姨妈那学的烫头发和染头发的习惯确实不咋样,这导致了她的头发过早生白了。
我把要带的各种物件帮老妈装好后就去给房间预冷了,等老妈出门后,我看了眼时间,23点08分,预冷完毕,该睡了。
空调房还是舒服,大学那空调太变态了,要不就没风,要不就狂风,所以我们寝室基本不咋开空调,除非热到晕厥。
这么一想,我到底复不复读呢?
如果不复读的话,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嘶!好像不复读好点啊,第一次高考完的那专业真的很爽啊!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我站在只有微弱光亮的海底,头顶是无数穿过微光的鱼影,脚下是一簇簇鲜红的珊瑚,艳丽得如同血染的一般。
我呆呆地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刺入海底的阳光,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但是我却在不断地沉入海底,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下,我那呆滞的目光始终凝聚在那逐渐缩小的光芒上,直到我被黑暗彻底包裹。
就在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时,我的眼前突然升起了一个又一个彩色的光点,最后,当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这海底时,我看见了深渊之下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看着我,一眼瞥去,心生畏惧,但奇怪的是,我从那对瞳孔中感受不到哪怕一点恶意。
它们是那么的清澈、纯粹,让人无法抗拒与它们的对视,渐渐的,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彩虹一般的圈,它汲取着周围的海水,慢慢扩大,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它的边缘,直到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一切都淹没在了幽邃之中…
…
第二天早上7点左右,我睁开了眼睛。
醒来后我立刻就感到了些许不适,理论上来说这时候我的近视眼还没那么严重,但我的视觉神经就像是在那彩虹光圈的作用下不休不眠地运转了一晚上一样,甚至于我双眼的飞蚊症都变得严重了些。
“就离谱,做梦还能这么影响生理机能的?那这觉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啊?”
没时间多想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做怪梦了,洗漱完后我立马出了门,不过这次没坐出租车,时间还长,我可以坐公交车过去。
而且公交车也安全点。
还省钱。
坐公交车时我的肩膀都还在痛,那种挤压感实在无法承受。
今天早上的乘客不是很多,我上车时也才只有两三个人,所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听着音乐看老家的旧景,一方面放松大脑,另一方面也是转移注意力,上一次车祸遗留下来的症状还没消去,这肩膀实在太痛了。
就在我跟着哼了两首歌以后,一个戴着帽子的女生坐到了我的身边,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貌似还是个大美女,呃,至少身材是挺好的。
不过也只是赞赏一番,我现在也没兴趣谈什么情情爱爱的,满脑子都是重生的事情。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女生居然跟我说起话来了,更让我诧异的是,她认识我。
“霍丘布。”
因为我在听音乐,所以她第一次叫我的时候我没听见,等到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时,我才被那剧痛给呼了回来。
“嘶!”
我转头看去,一脸痛苦的神色,咬牙切齿地笑道:“这位美女…我这肩膀刚遭受重创,所以你最好是有点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不然我可就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了。”
“霍丘布。”
女生抬起头,因为帽子和阴影的遮掩我依然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实在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嗯?”我略微愤怒的情绪戛然而止:“你…认识我?”
恰好公交车穿进了隧道,而女生没有动作,只是说了句让我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当阳光再度洒向车位时,我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霍丘布,不要…”
如果不是我自己经历了重生,我一定会以为这是闯鬼了,但现在我自己也跟个鬼一样,所以我皱紧了眉头…
是幻觉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她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又是怎么消失的?
难道她也是重生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我的情绪变得躁动了起来,窗外的街景与耳边的音符都变得索然无味,阳光也没有了温度,只余下数不清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该死,老式公交车的噪音太大了,进了隧道就更大了,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不要什么?
“叮!齐江花园站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
站点提示音再一次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有些木讷地下了车,坐在了公交站台的座椅上,依然在思考,但不论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虽然重生本来就是很离谱的事情了,但现在的事态似乎更加诡异了,隐约间我感觉头顶有阴云在聚集。
我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高空,此时太阳还没有彻底绽放,但阳光也比较刺眼了,我试图让双目跨越那强光的阻挡去看看在那高空之上到底有什么。
但很可惜,除了让我本就困乏的双眼更加疲惫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车辆飞驰而过,清晨的司机总是无所畏惧,掀起的狂风将我的视线拽回到了马路上,也让我想起自己牺牲睡眠的目的。
“记得没错的话,就是在这里撞上的,现在的时间是9点整,所以如果一小时内没有发生车祸的话,那这事就算过去了…应该吧?”
当时是突然撞上的,应该是货车…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突然看到个穿着路政工作服的大爷在执勤的样子,于是凑上去问道:“诶,大爷,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请问这条路最近有很多大车开过吗?”
大爷看来也还没睡醒,双眼还有些惺忪,打了个哈欠,回道:“是嘞嘛,最近老桥施工,很多材料要运过去,所以最近这边堵车都比较严重,今天的话…啊,想起来咯,应该是炼钢厂的材料吧。”
我皱了皱眉头,炼钢厂?是老妈上班的那个厂啊…
“那大爷,最近的一批是在十点左右过来吗?”
大爷挠了挠头,摊了摊手:“这我就不晓得咯,那个又不归我们单位管,你这年轻娃娃打听这个做啥子诶?”
我一愣,对啊,在他们看来我打听这种事确实不太合理,于是我颅内疯狂运转,赶紧编了个理由:“呃,这个,是这样的大爷,我大哥最近就是在忙这事儿,我就想过来看看。”
大爷长长地哦了一声,笑道:“那你们兄弟俩关系还好哦!不过我是真不晓得他们啥子时候会来,你自己注意到点安全哈,我要去上面转转了。”
说完,大爷跟我挥了挥手,就慢悠悠地沿着坡道往上面的商业街走去了。
我也坐回了座位上,然后拿出手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有人要来电话了。
几分钟后,手机果然振动了起来,我也没看是谁,接通了电话。
“喂?你出门了没?”
“已经在齐江花园了,早起锻炼一下,顺便查个事,我慢慢跑过来,放心,不会迟到的。”
“锻炼?查事?你还是把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先放一放,赶紧过来吧。”
我皱了皱眉头,依然如此,在他的眼里只有他认为重要的事情才重要,别人的事情都可以不问缘由地变得不重要。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要查的事情不重要?会死人的知道吗?”
“…霍丘布我告诉你,别天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过来!”
得,又让我爸觉得是我要干点什么多余的了,我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告诉我,我现在过去能干嘛?”
“你不知道先过来候着吗!到时候需要你干事的时候你又不在!什么事都要我教你吗!这是你的升学宴!你这样以后出了社会肯定要吃亏的!我发现你真的是!好说歹说你就是不听!”
声音还是这么大啊,我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现在的我已经不像八年前那样容易来脾气了,但即使如此,我爸也能一句话给我的火气腾上来。
“帮什么忙?你只是希望我出现在你的视野里,收起您那不值钱的控制欲吧,我的升学宴?别把你们那一辈的各种求莫明堂的面子工程往我身上安,我没兴趣认识你那些朋友,你以为他们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现在查的事情,很重要。”
说完我就扣了电话,没打算继续吵了,距离我爸戒烟还有一年多,此时正值他各方面状态都最好的时候,吵起来是没完没了的。
至于我爸的那些朋友,除了两位叔叔外,其余人,呵,找我爸帮忙的时候有劲得很,我爸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全都萎了,不值得结交。
我可不惯着。
也不对,来的人里还是有亲戚的,虽然…呃,也差不多吧,这家庭就是这样的,每个人第一时间想的都是自己,互相之间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利益与交集上,一碰就碎。
过了一会儿,老爸也没再来消息了,大概是气着了,我对此倒也无所谓,打了个哈欠,瞥了眼手机,又过去了十来分钟了,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半,上一次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车祸。
但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真的会发生车祸,那就算我知道,我该怎么阻止?
跑马路上去拦着?那大概率不是我去拦住车的,是车要来撞烂我的。
想到这里,我只能祈祷上一次车祸只是为了让我重启节点吧,毕竟按我昨天晚上的估算,从声响动静来判断,上一次那车祸至少撞烂了五辆车加一个执勤岗,我们那车是最后被撞的。
嗯,执勤岗就在二十米开外对向公路边,那交警大哥都还在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顶的太阳也越来越耀眼了,伴随着空气温度的升高,我感受到了地面在微微颤动。
轰轰轰…
我看向来车方向,嗯,确实是大货车,从声音上判断还不止一辆,大概三辆货车正气势汹汹地从右边驶来。
我观察了我这一侧的车道,除了刚刚经过拐角去往坡道的两辆轿车外,至少肉眼可见的范围里是没有车辆比较接近大货车的,如果不是突然爆发史诗级大地震,那这车祸肯定是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理论上来说应该没啥问题了,嗯,那我也该撤了,看来上一次车祸只是意外,如果我没有在那时候打车的话就不会有这事情了,呃,这么说来,难道是因为那司机开得太野了?”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等这货车都过了以后就撤退,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我意,倒霉这种事,就像呼吸一样,来得毫不起眼,却又影响颇深!
呲!!!!
当我转身准备走向通往商业街的坡道时,一阵急促地刹车声在我耳边响起!
在我猛抬头的瞬间,一辆失去平衡的黑色轿车从我的眼前滑过!
它沿着陡峭的坡道不带一点减速地一路向下!直奔那即将通过岔路口的货车而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除去瞥见了黑色轿车的车牌一角外,我甚至一点反应都做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相撞!
在黑色轿车冲下去后,由于下坡时惯性的作用,大货车被撞得偏离了行驶路线,将对向车道上正好通过的一辆皮卡车撞下了公路,同时整个车身都横向翻倒并继续擦着公路向前而去。
当升起的水花出现在我的眼前时,算上黑色轿车在内,共计有五辆车已经被撞得粉碎,其中还包括了我上一次坐的那辆车...
依靠着摩擦力的作用,大货车最后一头撞在执勤岗处停了下来,而执勤岗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形状了...
我回过神来,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并通知了交警,然后心急如焚地狂奔到事故现场。
...
“小朋友,你没事吧?”
绿马甲叔叔来到路边的树荫下,有些担忧地给了我一杯冰水。
“啊..啊,谢谢叔...我还好。”
我接过冰水,神情还有些恍惚,发生什么了?
据救醒我的医生所说,在他们来之前我就已经因为中暑昏迷在那辆出租车旁边了,迷迷糊糊之间我听见了医生的训斥声。
大概是说我不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云云的..
但在我的印象里,我只是跑到了现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伤亡,然后...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可我不认为我是中暑了,因为从我跑过去到昏迷的时间间隔连一分钟都没有,我好歹是学生物学的,对这些比较基础的症状还是了解的。
即使是现在的温度也就不过30℃,凭我这时候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中暑?
但眼下我没精力去想这个,看着地上那些已经被地面高温烘干的血迹,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四肢在轻微颤抖。
虽然我是已经被撞死过两次了,但那两次是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带给我的除去让我感觉跟做梦没有区别,而眼下的死亡却是真实发生在我的眼前。
血液的痕迹一直淌到了我的脚下,让我感到有些呼吸不畅,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现场勘察和救助从我醒来后还持续了一小时。
这无疑是一次极其严重的车祸事故,根据绿马甲叔叔的说法,这一次事故来得十分蹊跷,从现场勘察结果来看,仅凭那辆黑色轿车根本无法造成这么严重的事故,问题的起因在那辆恰好被撞到的大货车上。
“严重超载?这不可能啊!我们在司机出发前都是专门检查过嘞,不可能超载啊!”
我闻声看去,一个身穿西装衬衫的肥胖男人正一脸着急地跟交警解释,我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看不太清他的脸,但隐约间我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中年男人...
就在我想要起身上去看看的时候,我听见了更熟悉的声音..
“霍丘布!!”
又是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不同的是,那个我疑似认识,这个我是真认识。
“嗯?哦,爸。”
啪!
我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大骂道:“我跟你说了让你赶紧过去!你非要查你那什么破事!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跟你妈怎么办?!啊?!”
我眉头一沉,又来了,永远都在骂,永远都学不会第一时间关心我的生理和心理健康...
但我现在没力气,我第一次知道中暑原来可以让人这么虚弱,我只能用疲惫不已的双眼看着他,然后淡淡地说出了一句从未对他说过的话:“爸,我现在很累,也很不舒服,我没精力跟你吵架,所以..如果你第一时间只想着骂我,那,可以请你离我远点吗?”
“霍丘布你!”
我爸一怔,接着就是脸色大变,当场就抬起手来!
我也没怕什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无所谓,就算这一巴掌落下来,我也只是脸上会痛一下,等到下一次重生就没人会记得这一巴掌了..
是的,等到下一次重生后,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