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对得道有利,何不为之,何不乐之。
白迁此时就盘在木桌上看着乔子成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回自己位置,想要趴下却不敢。
他现在后悔了,十分后悔,明明课上内容他都会了,却还要坐在这里。
如果现在有话本就好了。
乔子成哀叹一声,白迁眼神微动,趁着夫子转身时去把话本偷了回来塞给了他,这一举动被众多学童目睹,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出声,甚至还帮白迁打掩护。
乔子成最初拿到话本时是震惊的,他看了看话本又看了看白迁,实在不明白这条蛇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现在总算可以看话本解闷了。
乔子成开始避开课本看话本。
中途,他又被发现赶了出去。
白迁给他叼来了课本。
在外面,乔子成对话本有心理阴影。
他只能避开话本看课本。
以此反复,他两者皆可兼顾,没了向荒山野岭跑的心思,反倒是从书中学会了不少新鲜的语句和道理。
白迁将一切看在眼里,待他们放学回家时,亦会隐秘跟在他们身后顺势眺望山下人居处,等到学童安全下山后,他才重新爬上山,全当是锻炼体力和运动。
山间主路没什么大风险,只是夏季蚊虫多,也保不准会不会出现什么山贼土匪,白迁可不想让自己的潜在信众就这么葬送在归家的路途。
目前,这些孩子就是白迁传播影响力的主要来源,可惜他现在修为不足,还影响不到什么大事,目前还是将全身心都投入于吞息吐息中才是正经事。
蛇类寿命短暂,如果修道无为,白迁怕是没活几年就死了,自己到死都是一条不会说话的白蛇,光是想想就万分恐怖。
他摇晃了两下脑袋,爬上身旁的歪脖子树,盘在此树最高的位置眺望向远方,只观察到山下村中有人家在办丧事。
纸钱散了漫天,铺了满地,尽是白花花一片。
而山道今日上山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一倍,有人背上背着竹篓,手中拿着长镊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人下山,篓子里传出“沙沙”的动静。
白迁听出来了,那里面装的都是他的同类,捕蛇人以捕蛇谋生,平日抓些蛇也没什么,但今日这类群体好像格外地多。
莫非山下人一夜间纷纷改行了不成?
白迁有些不解,不过他还是很明智地不去“见义勇为”,而是另寻道路回自己的老窝。
只不过在白迁爬到柳树附近时,却发现了一处异常。
自己藏着符篆的附近出现了灼烧的痕迹,地面上甚至出现了血痕。
见此,白迁颇有种荒唐感。
怎么他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的窝谁都能找到,看起来它们是完全不把自己这一领主放在眼里。
再怎么说,白迁当初也凭借过二三尺身形与蜜獾搏斗,费劲千辛万苦从原住民手上赢下了这块地,他还不想就这样搬家。
能被符篆伤到的生物已经不能叫做寻常动物,而是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妖类。
根据出血量来判断,此妖伤的必定不轻,白迁此时竟有种幸灾乐祸之感,他只是随便放的符篆,没想到真能钓来大鱼。
除妖符既然能被捕蛇人当成救命的宝贝,它的威力可想而知,眼下被它伤及的妖或许已经生命垂危,白迁弯着身子吐出蛇信感知空气中的气味与热量,随后将下巴贴紧地面做出一个异常大胆的决定。
他要沿着血迹和气味找到那受伤的妖物,看看能不能吃。
俗话说得好,趁它病要它命。
此时深山疯长的野草和灌木已然成为了白迁天然的躲避屏障,他快速活动自己腹部的肌肉在绿植间穿梭,鲜红的蛇信抖动不止,循上气味便如同攀上了一根麻绳。
没过多久,那独特的气味便浓郁了起来,草影交接处似乎有什么脆弱的活物正在苦苦哀嚎。
白迁再度凑近了些,身形伏得更低,接下来,在植被的遮掩下,他看到了令他十分意外的一幕。
在草地上躺着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女子肤色白如凝脂,吹弹可破,身形婀娜。
然而白璧有瑕,这等尤物此时却身受重伤,右侧大腿一片模糊,倒地蹙起柳叶弯眉满是痛不欲生的模样,妩媚中夹杂着脆弱,更添了几分让人心疼的风情。
只怕是让人看了心儿都碎了。
可惜白迁不是人,他还没有色令智昏到看见美人就不顾一切的地步,生灵尽爱美不假,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成为蛇的缘故,他现在的审美标准和蛇一致。
故此看见那倒地挣扎的人后,白迁便将目光放向她的大腿。
衣摆破碎,皮肤烧伤,内部大量出血,唇无血色,眼神黯淡瞳孔无光且轻微扩散,这大概就是想要擅闯他的领地结果被除妖符重伤的妖物。
凡人能拥有的除妖符还不至于把大妖伤至如此,故而地上这人只是个小妖,小妖无法在伤至如此后还维持人状——
这美人形态是假的,是障眼法。
白迁当即就判断出了大概情形,可他不敢保证这一切是否是对方想要诱他而出的手段,毕竟再弱的妖也是妖,妖并非他现在能触及的存在。
好在白迁一向有耐心得很,对方能耗,他比对方更能耗。
于是情景一时间变得万分诡异。
乱草丛上一美艳女子扭动着身躯,痛苦哀声惹人心碎,叫人千万分怜惜,而不远处一白蛇就那样如玉雕般静静蛰伏,顺势默念吞天道诀消化自身体内尚未消化的食物。
自从习得这功法,白迁的食欲越来越大,自身的生长速度也在加快,这才没过多久,他的长度足足增长了一尺,再长下去最终自己能变得多大白迁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现在他的长度已然有一个成年人身高那般长,于人而言,这种长度已经相当危险,也多亏学堂里的学童不懂他这种体型的概念,夫子亦不将他驱赶反而有教无类。
目前为止,白迁觉得他们人都还不错,即便有谁顽皮了些,那也是孩童天性。
思于此,白迁忽地发觉前方的女子呻吟声微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