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冬日

老爷子举着杯子。

喃喃的说着。

即便是喝酒的时候，老爷子也是没有摘下来头上戴的狐皮帽子。

“傻女儿，我还是去了，我杀了他，从此我周家再也不受束缚，你不知道，他已然老的不成样子，我一枪便是杀了他，他只是来得及施展了一个符咒。”

老爷子说着说着，突然咳了起来，佝偻身躯之上，那股子冷清味道，再也掩盖不住。他将杯中酒水喝到嘴巴里面，却不断流动了出来，分毫不剩。

“第三层的断魂枪，我一直没有传授给你，是想要让我有个念头，如此我便是能够回来了。”

老爷子慢慢站了起来，然后道：“第三层的断魂枪，不是普普通通的枪法，我称之为魂枪。”

“将你魂魄，眸子，气血，全部集中在那一枪之上，这枪法出去的瞬间，你魂也是跟着过去了。”

周雾然点了点头，眼眶发红。

“不急的。”

老爷子道：“是不急，但是早点学也是好的。”他说着从自己袖子之中，拿出来一张水墨画，上面画着一个男子，持枪站立，身前则是滔滔江河。

这画一拿出来之后。

那画中之人。

似乎想要从画中跳动出来一般，老爷子也是默默念动着口诀，然后手把手传授，恍惚间已然天明。

“这是观想图，一代代传承了下来，我现在将其传授给你。”

“你可明白了，魂念枪合一之法？”

周雾然点了点头，然后道：“我有些懂了，爹你休息一下吧。”

老爷子没有说话，又是在自己的袖子之中，拿出来，两颗丹丸和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然后笑着道：“那仇家，死亡之前，手里面只有这几样东西，这书我看不透，你若是想要学，也是要注意，这两颗丹丸，我也不懂，你要是吃就小心些，可那鸡鸭狗让他们先吃。”

“知道了。”

“知道了。”

老爷子继续道：“丫头，去给我煲粥喝，我等着。”

周雾然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走到了屋子之中。

老爷子身躯之上那股子冷然的味道，却再也掩盖不住。

手臂已然是变得僵硬了起来，脸色也是变成了煞白之色，他走到了陈玄一这里道：“你告诉我你到底看懂了吗?”

陈玄一，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那老爷子。

老爷子的笑了一下。

身躯大片尸斑瞬间爬了上来，一股子尸臭味道也是散发了出来，老爷子竟然早就死了。

不知道怎么在死亡之后。

还是回来了。

不过，已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陈玄以尾巴轻轻晃动一下，一只老鼠，从他身前，明明是害怕极了，但是却停下了。

眼睁睁看着那尾巴刺入那老鼠的身躯之内，然后劲力爆发。

老鼠化成红色血哦哦。

老爷子眸子此刻微微转动了一下。

闪动着惊诧。

一只普通黑蛇，学会了他的家传枪法，而且只是堪堪用了半年的时间这...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老爷子从袖子之内，拿出来了一颗丹丸，恭恭敬敬放在陈玄一面前，然后道：“本来是想要给我家姑娘的，但是那两颗，他都不一能能消化，给你吧，我别无所求。”

陈玄一微微点了点头。

老爷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何。

似乎是穿越成为了蛇的原因，陈玄一心性十分淡漠。

老爷子看到这样的一个存在，死亡在了自己面前，没有多少关于人的感情。

反而是生出了关于长生的渴望。

不过感情归属于感情。

恩情却是恩情。

这周雾然救了自己一命，这老爷子又是给了自己一颗丹丸。

这样的恩情。

倒是需要偿还的。

“你且放心，若有能力我会护持一二。”陈玄一在心头默默的说道。

此刻。

老爷子慢慢走到桌子之上，然后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额头之上，帽子则是掉了下来。

血淋淋一片。

后脑之上有着两个巨大窟窿，一个手腕大小，里面空荡荡，似乎被吞吃脑浆和血肉。

另一个窟窿，则是枪的样子。

老爷子最后刺穿了自己头颅，不知道为何，他似乎杀死了转入自己脑袋之中某个存在。

周雾然捧着粥慢慢回来。

坐在桌子之上，看着坐在地上的父亲，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拿着那粥米。

一点点自己喝了起来。

许久都是没有说出话语。

第二天的时候，老爷子被其下葬，放在棺材之内，走完了一切流程。

周雾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对待来访的客人，也是彬彬有礼，屋子里面姨娘哭的撕心裂肺，她依旧是温和，礼貌。

三天后。

周雾然在院子里面喝茶，突然，指了指远处的枪，喃喃道：“爹，你那枪，你怎么不收起....都落灰了。”

片刻后。

周雾然突然泪流满面。

远处枪上的灰烬。

屋子里面突然的安静。

院外躁动不安的马匹。

空荡荡只有风吹过的窗户。

周雾然才是感觉到了，有个人突然消失在了自己身边。

泪水无声无息的落在在寒冬之中，化成点点碎冰。

所有冷静，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但是此刻，却不得不直面现实。

陈玄一看着。

没有说话

他现在突然理解了，妖的意义，俯瞰人生白云苍狗，观天下分分合合，我自不朽。

至情至圣。

又长生不死。

这便是妖。

陈玄一静悄悄吞吃着的月色，也没有刻意修行，他陪伴着黑夜，黑夜则是陪伴着度过黑夜的人。

一周后。

周雾然毅然承担起镖局的重任，开始带着马车，前去走镖了，从前梦想，仗剑走天涯，但是现在担负起整个镖局柴米油盐。

陈玄一继续在这院子之中，看着月色，吞吐光芒，一点点月光，流入到了他的身躯之内，现在已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运用到底是不是，那五虎断魂枪。

现在这个功法。

陈玄一改变了许多，是按照他自己身躯调整着，威力变得更大了起来。

但是也是带上了点点邪气。

一点点月色吞吃到了腹部。

月亮慢慢下去。

陈玄一蛇瞳孔倒立着，闪动着点点琉璃色的光芒，黝黑深沉。

带着点点旋涡，让人沉迷在这旋涡之中，甚至是慢慢想要靠近，然后融合在这旋涡之内。

这是陈玄一，在五虎断魂枪，在达到第三层，枪魂合一之后，他领悟到的枪法，或者是瞳术，他称之为，枪眸，可以的在片刻之间，吸引一个人的目光，让其愣住，然后吞吃绞杀。

这法子，陈玄一没有试过，但是他知道，或许在那个道士再次来的时候，这一次，或许他可以轻而易举将其杀死了。

那丹丸。

陈玄一一直没有动，放在其的巢穴下面。

现在已然是到了深冬，他试着开始突破，从后天达到先天，也就是说凝练出来真气。

但是....

一无所无。

陈玄一的身躯，已然是达到了这个功法极限，或者说，他的资质，已然是无法的突破，陈玄一蹭了蹭自己身躯，向着远处看了看。

是需要去那二哥那看上一看了。

自己金手指是时候用出来一下了。

陈玄一现在所在的青砖之下，已然是被他一挖开了洞，直接通向这院子外面的一个草丛，他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过那老爷子留下的书，似乎是传说之中的修仙之法。

陈玄一倒是还是想要最后看一下，他还些担心，那老爷子，能够走回来，或者不仅仅是靠着一点点执念那么简单。

事情纷乱复杂。

陈玄一脑袋很小。

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思考明白。

冬日对于蛇来说，真的是太不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