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机械手指微微颤抖，拳头紧握着，试图掌控这只刚装上的义体手臂。义体比他预期的更强大，但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僵硬感。他深吸一口气，疼痛不时从神经末梢传来，仿佛义体和他的神经系统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的思绪飘回到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一切都从那时开始改变。
那是他被开除的第一天……
伊恩站在公司大楼外，手里紧握着离职通知书，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困惑。新巴比伦的雨夜冰冷刺骨，霓虹灯的光芒在雨水中扭曲跳动，仿佛在嘲笑他的不幸。那天，他曾经效力了七年的公司毫无预警地宣布了裁员，而裁员的原因只有一个：AI的兴起。
AI技术的快速进步让他的工作显得不再必要——公司决定用智能系统取代人力，伊恩和许多同事被冷冰冰地扫地出门。
他漫无目的地在雨中游荡，胸中怒火翻腾，需要一个地方来发泄他的愤懑和绝望。他终于走进了一家昏暗的酒吧，那里是他过去常去的地方。酒吧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昏黄的灯光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模糊。
伊恩走到吧台，点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气灌了下去。烈酒在喉咙里灼烧着，让他感到一丝温暖，但这不足以驱散他心中的寒意。他拿着酒杯，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思绪如同一片乱麻。
“伊恩？嘿，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伊恩回头一看，是杰克，他的前同事。
“杰克？”伊恩惊讶地问道。
杰克走上前，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兄弟，听说你也被裁了，真他妈倒霉。”他对酒保示意再来两杯酒。
伊恩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AI技术崛起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成了多余的。”
“别这么说，”杰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倒是发现了一个能快速赚到钱的路子。”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什么路子？”伊恩疑惑地问。
“跟我来，我带你见识见识。”杰克笑着站起身来，示意伊恩跟上。
伊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杰克走进了酒吧深处。他们穿过嘈杂的人群，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走进了一条狭窄的楼梯。楼梯通向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那里光线昏暗，烟雾弥漫，空气中充斥着廉价香烟和酒精的味道。
“这里是新巴比伦的地下世界之一。”杰克低声说道，“所有人都在追逐自己的命运。”
伊恩的心跳加快，他环顾四周，看到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和紧张的牌局。杰克将他引向一张稍微安静一些的赌桌，低声说道：“我们先从简单的21点开始。这是入门级的玩法，只要运气好，翻本很容易。”
伊恩坐下，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以前偶尔玩过21点，知道一些基本规则。赌桌上只有三个玩家，气氛显得相对平静。庄家是一个年长的男人，眼神犀利而不屑。他盯着伊恩，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全部心思。
“下注吧，先生们。”庄家淡淡地说，声音低沉而磁性。
伊恩深吸了一口气，将仅剩的几百新元掏了出来，推向桌面。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
牌局开始，伊恩紧盯着手中的两张牌，7和8，总计15。他瞥了一眼其他玩家和庄家的表情，所有人的神情都显得异常冷静。杰克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再要一张，别怕，赌大点。”
“Hit me.”伊恩咬了咬牙，轻声说道。
庄家微笑着，给他发了一张牌，是一张6。总数变成了21，完美的黑杰克！
伊恩一时间难以置信，他居然赢了！他看着桌面上多出来的筹码，感觉心跳几乎要跳出胸口。这种赢得筹码的快感像是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冲击了他的全身。
“继续下注？”庄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伊恩点点头，将赢来的筹码全数推向桌面。第二局开始，他再次赢得了一笔不小的筹码，这让他更加兴奋。他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改变命运。
“看吧，我说你运气不错。”杰克在旁边兴奋地低语，“继续赢下去，今天晚上你就能翻身！”
伊恩的信心开始膨胀，他暗自想着，或许今天真的是他的幸运日。他决定继续下注，也许，这就是他摆脱困境的机会。
然而，第三局开始时，伊恩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庄家的微笑显得更加诡异，而周围的几个赌徒看起来也变得更加紧张。伊恩没有多想，只是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牌。起手两张牌是8和9，总数17。
“再来一张。”伊恩决定冒险，再次要求加牌。
庄家递出了一张5，伊恩的牌变成了22，他输了。伊恩咬了咬牙，决定再赌一次。就在他准备进行第四局时，地下室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刺耳的喊叫声和重重的脚步声。
“秩序维护局！所有人不许动！”
整个地下赌场瞬间陷入混乱。赌徒们慌乱地四处逃窜，庄家迅速收起桌上的筹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快走！”杰克一把抓住伊恩的手腕，急促地吼道，“这是秩序维护局的突袭！”
伊恩的脑子嗡嗡作响，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他们专门打击像这样的地下赌场！”杰克急促地解释。
然而，后门已经被几名装备精良的执法人员封锁。他们穿着全身护甲，手持电击枪和智能手铐，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逃跑的人。
“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为首的一名执法官冷冷地说道。
伊恩和杰克无处可逃，只能被迫照做。伊恩的心脏剧烈跳动，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无助和愤怒。他原本以为这可能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却没想到陷入了更深的麻烦。
秩序维护局的人员逐个搜查赌场的每一个角落。伊恩被一名执法官搜到时，他无奈地掏出仅剩的钱，支付了罚款。
“你很幸运，这次只是罚款，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执法官冷冷地说道。
伊恩感到一种无尽的屈辱和愤怒。今天晚上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了乌有，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踏上的这条路，比想象中更加危险和不可预测。
他走出地下室，站在雨夜中，看着霓虹灯映射的光影，内心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