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夫妇都知道夜郎国那边有很多的新奇发明，而这个向东来居然是从云南来的，难道那边的发明风气如此盛行吗？所以向东来才有本事发明那个巧夺天工的打字机吗？这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别看钱谦益已经65岁了，可是他比柳如是更加机敏，单单从向东来这个夜郎国人这个身份，外加打字机，就猜到了此子身份不一般。
等向东来出去一会儿的时候，钱谦益忽然压低了声音问端木思：“端木兄你是在何处遇见这位向先生的？”
端木思嘿嘿一笑：“武昌，黄鹤楼。”
柳如是：“端木兄为何笑容如此古怪？”
端木思：“咳咳，钱老看来已经猜到向先生身份不一般了，我跟你们说，能跟咱们东家合作……将来好处大大的有。”
柳如是乃女中豪杰，不喜欢绕弯，追问：“什么好处？”
端木思：“这么嘛，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可不能说。”
会客室放着一套精美的繁体字竖版的全新印刷的通识六册，这不是因为任闲桂要推广通识六册，而是为了测试新的转印机，同时也是全新的印刷术。柳如是拿起来看，一眼就认出了，是李香君的小楷。嗯，没错，任闲桂比较欣赏这个名妓的小楷，比较合适印刷，被钦定为繁体转印的官方字体。
这个时代的书籍非常昂贵，因为毕昇印刷术完全不实用，还是雕版，雕版实在太费力，速度还慢，雕工不好找。任闲桂这随随便便加入一个行业，那就是暴力暴利。有时候，雕工和木板能占到书籍出版成本的60%，而一个熟练的工匠费劲巴力一天下来也不过刻200~300字，如果用打字机配合的自动排版机，这不过是几分钟的工作量而已。目前来看，一个本本分分的打字员，可以排版一万字每天，拿三国演义来举例，大约64万字，自动机一个人干只需要2个月，雕版的话，需要……5.8年！
无怪乎这年头的一本书是有可能当成传家宝来代代相传的，这么多的功夫才能生产出来，可不是奇贵无比吗？
明朝的一本书售价平均2.5两银子，这相当于一个普通百姓半年的收入，这就好比现在一本书作价1500块钱，听着就离谱。
鉴于自动排版机人工费下降了30倍，可能把书价打爆到十分之一也是轻轻松松的。
大明朝一年可能印刷几百万本书，获得100万的市场份额不过分吧？然后一本书狂赚1两银子，那么就有100万两银子的利润。
端木思跟钱谦益高谈阔论，说着自己对未来的畅想，把钱谦益听得一愣一愣的，当年郑芝龙为了把郑森投入在他门下，花了100万两银子，这好家伙，敢情这印刷行业就跟海贼王郑芝龙一样赚钱啊。
走回来的向东来笑道：“说得好，确实印书也能赚钱，钱老和柳夫人也别想着反清复明了，我们合作开书店吧。我正好要找一个帮忙管理书店的人，钱老把握一下总体方向，柳夫人负责执行，这书店我看能干起来。我听说钱老发誓不写文章了？没关系啊，您可以继续帮人出书，保持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大清蛮子又不铁定拿下江山，等你开书店开了几年，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个你更喜欢的新朝出现。”
柳如是喜道：“这门生意不错，我可不会做生意，但是有这技术的话，谁都能做啊，老爷，您看……”
钱谦益乃是文坛领袖，本不屑于做任何营生，可一想到这巨额的利润，就连他老人家也忍不住心动，但他自命清高，不会跟人谈价还价，以后让柳如是来谈合作的细节吧，原则上他点头了。
钱谦益想把书店命名为“东林书店”或者复社书店，向东来表示反对：“做生意可不能有政治立场，只要是来咱这印书的，一概不论，只要给钱，所以可不能用东林党的名号，政治这东西，只要沾上就会有争议，咱们不干这种事，还得另想名字。”
端木思说：“今日是白露节气，白露看上去很美，我看白露书店可也不错。”
柳如是：“那不行，人家听到还以为是白鹿洞书院的产业呢，你们不会不知道白鹿洞吧？”
钱谦益对这个年轻貌美的夫人是一生挚爱，打趣道：“我夫人对这个生意很感兴趣，不若叫如是书店。书店好听圣贤教诲，如是我闻，倒也应景。”
众人都笑了。
向东来笑道：“那可不行，听到叫如是书店，我夫人怕是会吃醋。我家的产业绝对不能出现别的美人的名号。”
柳如是心直口快：“哎呀，向先生夫人也在吗？怎么不出来相见？”
向东来干咳一声：“我和夫人昨天才圆房，她有点走路不太方便，宅在洞房里躲着呢。”
众人闻言更是大笑。
这年头妾室不能随便称呼夫人，不过，向东来怎么可能讲究这个，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钱谦益本来还想去苏州定居一阵子，一看有生意可以牵绊，那好吧，就在南京多待一阵子。经过这么一阵社交之后，他人倒是开朗了不少，在知道雪里梅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场所，更是不会在意以后夫人会经常来此谈书店的事情。至于书店的名字，那没什么重要的，到时候再说。
相谈甚欢是聊天，真正做生意还是要斤斤计较的，这端木思听说钱谦益想要书店三成股份，当时就不干了，差点翻脸，完全没有把刚才融洽的气氛放在眼里。这东林魁首果然大气，完全不掌握任何资源的情况下居然想白拿这如此光明前途的产业三成，任闲桂都笑了，后面自然不会继续谈下去，本来让钱柳二人入股就是一时念起，完全没必要坚持。
端木思琢磨着，这老钱是完全不知道任先生的身份，否则哪敢如此狮子大开口？柳如是脸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她发现了，自己这边入股完全不占优势，这要价有点离谱。
端木思这边在青楼没有股份，他也没想着要股份，但是经过考虑，任闲桂还是把书店的10%股份送给他，奖励他忙前忙后的，当然，这股份不是败给，需要为书店服务五年，第一年2%，第二年4%，直到五年期满才能完全获得这10%的股份。端木思心满意足，顺便把钱谦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