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隆武帝的李成栋现在有点不好的预感了,因为最近一天撒出去的斥候很久都没有一个回来,在他戎马一生中,这还是头一遭。不过,李成栋不是司马懿,空城计是骗不到他这样的冒险家的。
在没有斥候的情况下,李成栋的大军追到了大雪岭,距离长汀县只有28里路。身边的一个行军向导说:“李将军,前面的潘坑有一个大水塘,大军可以在那里扎营,休整之后就可以直逼长汀县,说不定伪唐王就在长汀县呢。”
李成栋答应下来,指挥军队继续前进。
大军刚刚走了500米,李成栋忽然见到远处一个黑色的盒子,看上去有2米高1.5米宽,乍一看还以为是当地土人的某种奇怪的作物,可是再看,这样的黑盒子乌泱泱的,数不胜数,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李成栋赶紧叫停大军,掏出千里镜细看。这一看,顿时心中大骇,原来,那是被黑色的铁网笼罩的骑兵。人类对未知的东西都充满了恐惧,尤其是在战场上。这就是远征军独有的装备——黑骑士防护罩,跟移动军营是类似的作用,只不过每一匹马都有一个独立的防护罩,远远看去,除了马腿,就只能看到黑色的盒子。
战?还是走?李成栋立刻下定了决心——战。因为他想到了,可能后路已经被断了,从大雪岭到潘坑,只有一条山路。
李成栋立刻指挥部队:“准备战斗!披甲!”
部队的大部分人都是穿甲的,但是一直披甲太累,有一部分士兵就脱了来休息,李成栋也不想对待士兵太苛刻,所以之前就没呵斥,现在他下令让这些士兵披甲。
对面的神秘黑色骑兵却并不着急,只是安静的等待,安静得可怕。
在双方对峙了十分钟之后,身后奔跑过来一个斥候:“李将军!大雪岭那里出现了大量骑兵,我们被包围了!”
果然如此,李成栋内心焦急,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他不由得上下看了看山路之外的荒野,到处是寸步难行的灌木丛和丛林,如果慌不择路的私下奔逃,恐怕自己的部队十不存一。
“弓箭手上前!”李成栋做出了决定,跟杨畏知第一次碰到移动兵营的反应一模一样,都想抛射一阵看看情况。
来到100步的距离,李成栋挥手大叫:“抛射!”
他有1000的弓箭手,都是骑兵兼职的,列队在前,这1000人都已经超过了对面的黑骑兵,李成栋观察对面应该只有数百骑兵。
1000支利箭朝着百步之外的黑骑兵飞出,霎时间,天空中似乎有椋鸟掠过,短暂的遮蔽了晴朗的天空。
黑骑兵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被箭雨影响。这个时代的破伤风之箭也是会让军心动摇的,如同黑骑兵这样当没看见的,实在是少之又少。李成栋的不安来到极点,他已经看出来,这黑色的盒子很可能就是专门为了防箭的。
“靠近直射!”李成栋继续非常符合逻辑的策略。
当李成栋的弓箭手发出第二波箭雨的时候,龙吟弩那接近音速的破空声终于同时响了起来,那刺耳的声音霎时间盖过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
山路狭窄,双方怼在前面的只有200骑兵,大约龙吟弩响了三次之后,清军的200个弓箭手就没有坐在马上的了。等第二波200弓箭手看到对方居然一个都没倒下的时候,顿时慌乱了起来。
黑骑兵知道对方吓傻了,于是踏着轻快的步伐进逼上前。
观战的李成栋看到了对射的战果,脸色大变,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甚至都怀疑对方用的是不是火枪,因为龙吟弩的箭弹完全看不清。
第二波龙吟弩的怒号开始了,丝毫没有悬念,清军第二波大规模倒闭也开始了,一些疯狂的弓箭手胡乱指挥战马,把战马逼到了灌木丛中,有一些摔了下去,发出不一样的闷哼声。
第二波200骑兵倒下,此时为止,李成栋依然没料到龙吟弩的火力之强大,大喝一声:“骑兵冲击!”
弓箭手看到弓箭没用,也都把弓背好,换成了马刀,在将领的指挥下开始疯狂的冲锋。
这些骑兵不可谓不是精锐,他们不要命的冲锋,如果碰到大明这边的乌合之众,很可能就能冲出一个局面来,可惜,他们悲惨的命运注定了,这些勇气都是徒劳的。
李成栋看着自己的最精锐的1000骑兵成片成片的倒下,顿时睚眦欲裂,方寸大乱。当他观察敌人的时候,身为主将的李成栋终于心态崩了,因为对方零伤亡。
除了这些精锐骑兵,身后还有3000,但这些都是骑马没多久的步兵,冲锋的能力很一般,想必是没有办法靠近对方了。李成栋完全无法想象龙吟弩的火力,破空声连绵不绝,从未断绝。
“下马冲锋!”李成栋终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只因这山路无法让大规模的骑兵一起通过,步兵反而更适合击中兵力。
剩下的3000清兵拿着刀盾,满心以为他们的盾牌可能阻挡箭雨,开始冲锋的时候倒是信心满满。
“杀~”他们冲上去了。
所有的500黑骑兵全部都挤在狭窄的山路,有一半的骑兵看到对方没有远程武器了,直接拉开了防箭网,跳下马,一个个都端平了龙吟将军弩。是的,这一波远征军,全部都是龙吟将军弩。
骑兵下马之后,冲锋的密度增加到3倍,被射杀的速度也快了三倍,只不过有盾牌的士兵的确能抗住一两次箭弹的打击,然后被击碎。世界上不是没有能够扛得住箭弹的盾牌,那是清军大战的时候常用的盾车,只是现在这只一心一意追击隆武帝的吴淞总兵的部队没有配备,也不可能配备,因为这是狭窄的山路。
为应付疯狂的冲锋,龙吟将军弩不停的换弹匣,等他们换好第4个弹匣的时候,李成栋终于知道事情不可为,鸣金收兵,掉头撤退。李成栋以为后面的围堵兵力可能会少一点,哪知道任信陵是把兵力分成了500+500,后边的兵力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都等的不耐烦了,经过4000里路云和月的厮杀,他们都已经成了莫得感情的杀人机器,上了战场,不见血就浑身不得劲,巴不得敌人早点过来被杀。
李成栋用4000人追杀隆武帝的500人,经过这一场单向屠戮,4000人变成了500人,除了李成栋和他的亲兵,剩下的400多人都扔丢了武器,跪在地上投降求饶。
“来将通名!”任信陵终于取得了一场大胜,此次伏击的应该是清军的精锐之师,让他信心满满,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也多了几分底气。
李成栋一脸的颓丧,用20步之外对方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大清吴淞总兵李成栋在此,请问将军尊姓大名?”
任信陵骄傲的表示:“在下乃是云南之主夜王殿下麾下远征军,奉命勤王!我们只有区区1000人,李将军教我如何才能放心的接受你们这几百人的投降?”
李成栋脸色一变,这个云南的勤王军少年将军的意思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会把降兵都杀掉咯?
这时候反抗也没什么用处了,李成栋带头把手中的兵刃丢在地上,跪在了地上,当所有亲兵都跟着下跪的时候,他低着头表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任信陵想了想,说:“吴淞总兵也算一个大官儿了,好吧,既然投降了,也不能寒了你的心,你带着几个主要将领跟我去面圣,留下的人打扫战场,记住,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捡回来这种箭弹。”他在战场的废墟上找了找,找到一枚尸体上的箭弹,带着血淋淋的殷红,让手下递过去给李成栋和他的亲兵传看。
任信陵留下100人当监工,自己带着900大军押着李成栋前往长汀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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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帝终于见到了夜王帐下的“大将”任信陵,依然是在长汀县城的城头,黑骑士们所有的防护网都已经收了起来,外人看起来就只剩下顶部的一张黑色的铁网,好像用来遮阳挡雨那样,如果没有经过战场,恐怕只以为这是云南土司兵的怪癖。
王锡衮很高兴,对身边的隆武帝说:“陛下,任将军赢了,他身边那个战俘应该是追击陛下的李成栋,建奴的吴淞总兵。”
隆武帝龙心大悦,说了声:“随朕出城,迎接任将军!”
城门大开,隆武帝率领浩浩荡荡的朝臣出门,这时候就看出带着大量的朝臣在身边的好处了,事情做的对不对,还要看战场上有没有胜利。
隆武帝距离任信陵越来越近,他自己没有发觉,可是别人都看出来不太对劲了,因为这个任信陵居然还没有下马!
就连李成栋都面色古怪的瞅了一眼擒获自己的任将军,却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对九五之尊的敬畏,莫非这就是云南土司的风格?
隆武帝最亲近的内侍太监大声呵斥:“大胆!见到皇爷还不下马行礼!”
隆武帝经提醒,心里一紧,琢磨着:这小将是不懂礼数还是成心如此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