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兵败的消息传到了平南大将军博洛在福州的住所,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再三确认:“到底是何方兵马?哪里来的?据我所知,距离汀州最近的只有衢州战场有明军啊!”
侥幸逃脱的李成栋手下:“对方没有旗帜,是一只古怪的骑兵,我看到他们都藏在黑色的保护罩里面,我们的弓箭手疯狂射箭也不能伤他们半分,虽然难以置信,可是他们真的是一个伤亡都没有,就把我们4000人全部杀光了,不,还剩下几百人,到最后,兄弟们四散而逃,可是只有我和十几个兄弟跑的方向能逃走,后面李将军和几百兄弟被投降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敌人,可能不是明军……”
博洛:“那么阿济格和尼堪呢?有没有遇到这股敌人?”
溃兵:“他们不相信有这样的敌人,继续网汀州方向追击,恐怕……凶多吉少,于是我赶紧回来禀报大将军。”
博洛难以置信,分别核对了这几个溃兵的口供,然后陷入了迷思,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萦绕心头。他猜想大概是福建本地的土兵。
根据溃兵的描述,对方不但无法用箭伤害,还有不断射出未知名箭弹的武器,还真是让人头大,其中还有一个机灵的溃兵,想到为了给主子立功,还偷偷潜回战场,翻找了半天,把两个箭弹带了回来,博洛收下了箭弹,给了这个机灵鬼一些赏赐。
现在,博洛正在对着这两枚箭弹发呆。
吴允焞,曾经的潞王身边的亲信,因为劝降塘溪镇有功,被博洛引以为南下的谋士,现在博洛把他叫过来参详军情。
吴允焞也是看了半天没有头绪,说:“在下也没见过这种东西,这并不是福建土兵的东西,福建以海贸和水师出名,陆战不堪一击,最多只能当山贼骚扰一下我大军的补给线,像这种大规模的作战能力匪夷所思,当务之急,还是整饬福州城的防御,谅这种箭无法用来攻城。如此我军可立于不败之地。”
博洛点头称是,于是定下守城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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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军的士兵一个个都已经成了有钱人,因为他们四千里路云和月一路杀过来,每次发动战争都会从城池获得一笔军饷,少的一两,多的10两,到汀州的时候,每个人平均账户里都有了450两银子。要知道,昆明城中30两就可以买一处“门面二间二层,大小四间”的平房,如果肯花100两,就可以在繁华地段成为有头有脸的中产。
这次来勤王,就算没有隆武帝的赏赐,他们击败了李成栋的4000骑兵,就算是把战马都卖了,也能发一笔横财,跟之前一样,远征军可不会自己浪费时间,直接把战利品全部扔给当地的富户,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反正一口价,不要也得要,远征军这是这么霸道,仁义之师什么的是不存在的,给的价格合理就算仁义了。
任信陵带着另外九个电报官,算是远征军的高层,找来了30个本地的富户,另他们商量出一个战利品收购的摊派,商量不出来就不准离开。
汀州首富郑员外不知道远征军的厉害,还壮着胆子厉声斥责:“你们这是干什么?现在天子在我们汀州,这里就是天子脚下,你们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强买强卖?我要面圣,参你一本!”
任信陵有点吃惊,跟几个背着龙吟将军弩的同僚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老头如此不识抬举,难道不知道咱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吗?
给信陵君当服务兵的狗腿子黄阿福立刻兴奋起来,给上司建议:“老大,看来要杀鸡儆猴了!”他之所以兴奋,是因为对这些狗大户的愤恨,他之前在云南从小就被大户欺负,自己喜欢的一个姑娘也被大户纳妾,而且还被大婆欺负,他这是把所有天下的富户都当成为富不仁的主,有机会杀富济贫那是相当的开心,只可惜一路上极少有大户人家敢跟他们这些云南蛮子较劲的。
任信陵却不能这么任性妄为,万一夜王生气怎么办?要知道,能给夜王发电报的有十个人,觊觎他这个主将位置的可不少。想了想,任信陵对这个郑员外说:“听说你是汀州的首富?想必家里有不少家丁吧。我们远征军向来讲究,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说什么鸿门宴,我可以放你走,让你回家准备好武装对抗我大军的准备,让你死的心服口服。当然,你要是去找陛下哭诉,也行,我还想知道陛下现在是什么章程,好些天了也不给一个准话。好了,郑员外,你可以走了,只有你可以走,阿福,送客。”
别人都噤若寒蝉,对军阀头子不敢有任何不敬,这郑员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还是消息不灵通,不知道现在隆武帝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这只勤王的云南兵,还甩脸色,重重的“哼”了一声,离开了东门城楼。
黄阿福看着郑员外离开的背影,就像看死人一样,嘴角微微扬起。杀进郑员外的豪宅去?那就更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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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帝接见了郑员外,听着郑员外老泪纵横的叙述着云南蛮子的恶行,听说蛮子嫌银子带着太沉,还要兑换成黄金,而金价本来最低也要1兑换13,蛮子居然只肯兑换10份,这岂不是明抢?
隆武帝深深感到了无力,自己是天子,却让下面的百姓受到如此不公,当然,如果是自己来抢当然是非常高兴的,被军阀来抢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愤怒。
郑员外偷偷察言观色,看到隆武帝手握成拳微微颤抖,心中大喜,皇帝这是龙颜大怒,要发飙了!
隆武帝那拳头逐渐恢复了平静,最终自嘲的说了句:“老员外放心,等朕光复了南直隶之后,必定为你做主,现在嘛,还请受点委屈,不要跟云南人起冲突。”
郑员外愕然抬头,对天子的幻想完全破灭了。当然,他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要跟这些不可一世的军头死磕,可能是因为看到那10个军头都是小娃娃,老头看不起娃娃兵,几个断奶没几天的小娃娃,居然敢在他老员外的面前飞扬跋扈,有本事打死老子!
等郑员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家人正在云南蛮子的监视之下往外搬金子。郑员外大怒,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们干什么?谁也不许动我的东西!”
郑员外的长子过来跟老爷子说:“爹,算了,亏点就亏点,这兵荒马乱的……”
郑员外气呼呼的挡住搬金子的云南蛮子,叫道:“想要强买强卖,从的尸体上踏过去!”
四个蛮子目光看向这次的带头大哥,对杀富济贫充满了渴望的黄阿福。
黄阿福嘲讽的笑容扬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勉强你。”他解下手中的龙吟将军弩,在枪尖的地方拨弄了一下,只听得“噌”一声脆响,一柄雪亮的刺刀弹了出来。任闲桂设计这弹射刺刀的本意不是为了拼刺刀,而是野外生存,但是黄阿福就特别喜欢玩儿刺刀,有好几次他都直接放弃用箭弹射杀敌人,直接冲上去用刺刀杀敌,别说敌人,就算是自己人,看到他狂战士的一面都会害怕,只有任信陵不怕他,甚至还敢让他当服务兵,为自己处理杂务,这不是夜王或者任闲桂指定的职位,而是任信陵自作主张,也没有向上司汇报,因为他觉得这是小事,服务兵也没有规定的待遇,分赃的时候稍微照顾一下,比如这次来交易,就是黄阿福主动要求来的,富户越是强硬,黄阿福就越兴奋,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了他?
“来啊!朝这里来!”郑员外很硬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老胸脯。
黄阿福二话不说,举起将军弩就戳了过去,动作如迅猛龙。几乎就在郑员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锋利的刺刀就扎进了老爷子的心脏。
“爹啊!”郑公子大惊,扑了过去,郑员外已经倒在血泊里,目光死死的盯着凶手,似乎难以置信,伸手指着黄阿福,鲜血很快充满了他的肺部,然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郑公子是读书人,正所谓手无缚鸡之力,但是郑二公子是练家子,本来忍气吞声就不是他的风格,在哥哥的劝说下才勉强压住怒火,现在看到老爷子噶了,立刻爆发,把所有的家丁都招呼过来,他们是汀州首富之家,豢养的家丁足足有100多个。面对五个云南蛮子,他们可是一点都不怵。
福建人跟东瀛做生意比较多,非常喜欢倭刀,这100多个家丁有30个都配倭刀,这可能是这时代最好的刀,而中国本土因为大量采用含有硫、磷的煤炭炼铁,练出来的熟铁质量从根儿上就无法造出好刀。火绳枪质量差也是这个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明军贪腐问题。
郑家的家丁气势汹汹的冒出来的瞬间,五个云南蛮子老兵已经熟练的将箭弹上膛,随时准备战斗。100个福建土财主的家丁,完全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郑老二是要听大哥的,大声说:“大哥,跟他们拼了!”
黄阿福用玩世不恭的眼神斜视郑家兄弟,等待他们先动手,这样自己就占理了,虽然黄阿福是狠人,但是狠人在神人面前啥都不是,远征军是有神明的,夜王和任先生都是远征军的神明,随意杀人应该不是神人想看到的吧?
十秒钟过后,黄阿福不耐烦了,懒洋洋的问:“公子,交易还要进行吗?”
郑公子终于下定了决心,用高分贝大喊:“杀了他们给老爷报仇!”
话音落下,黄阿福那带着刺刀的龙吟弩就响了,一支箭弹“嗤”地扎进了郑二的脑门,这个练家子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苦练多年的刀法就去跟老父亲团聚了。
作为郑家的武力值担当,居然还没发动就被灭了,顿时在郑家军当中引发了一阵恐慌。
现在这些郑家人明白了云南蛮子手中的武器是多么犀利了。
一个深受郑家恩惠的武人挥舞着倭刀冲了上来,本来有点慌乱的郑家军立刻有了底气,跟着带头大哥冲锋,喊杀声震天。
嗖嗖嗖……连珠箭不慌不忙的挨个点名,这些没有穿甲的家丁在1000焦耳枪口动能的恐怖力量之下,喊杀声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声。
这些老兵对换弹匣已经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的完成,别看一个弹匣只有区区6个箭弹,可是在他们完全无缝的换弹匣操作之下,完全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眨眼之间,郑家军就倒下了一大半,还剩下的很会保全自己,一溜烟逃出了战场。
“阿福,这个人傻了。”一个云南蛮子对黄阿福说,他们没有对没有战斗力的郑大公子开枪,不过,大公子好像傻了一样,呆呆的抱着自己父亲的尸首。
黄阿福:“你回去叫人来抄家,就说郑首富反抗义军,企图杀害我们的兄弟,现在首富家的财宝都归我们远征军了。多叫点人,要不然搬不动那么多金子。”
刚才大公子带他们去搬金子的时候黄阿福就留意到他的钥匙放在身上,此时,黄阿福麻溜的从郑公子身上扯下钥匙,郑公子本能的抓住黄阿福的大腿。在郑公子出手的瞬间,刺刀的刀尖就扎进了大公子的咽喉,一股鲜血霎时间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