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世界。
庆国,皇宫。
宝鼎里的焚香渐渐散去,只留下厚厚积香灰,门外西去阳光侧向照了过来,那些扑槛而来的柳绵在光线之中纤纤可数。
房内铺着浅色石砖,左右依次站着十数位朝中大员,今天并不是正式的朝会,所以这里并不是太极宫,只是一处偏殿。
今日国事已毕,留在屋里的都是几位老臣、重臣。
监察院长陈萍萍慵懒地坐在轮椅上,头颅无精打采地微微下垂,彷佛要睡着了一般。
宰相林若甫端坐在一张圆凳子上,双眼有些红肿,嘴唇有些发白,似乎在来之前已经哭过。
其余老臣都站着。
李长歌余光透过屋里的铜镜,发现自己身穿着一件水青绸的便服,腰间扎着一条盘龙金丝带,乌黑的头发束的紧紧的,只是偶尔会在鬓角处发现几缕银丝。
他就这样随意坐在椅子上,比四周站着的臣子还要低些,但那股气势却像是坐在世界的最高端,俯视着脚下的万千臣民。
就在此时,李长歌脑海里面涌现着一股股记忆,还有当前时间线的剧情。
原来他穿越成了庆余年世界里面的庆帝。
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穿越了。
第一次他穿越到玄幻世界,生活在最底层,无父无母,就在他快要死的时候,觉醒了诸天反派系统。
这个系统可以让他穿梭到其他世界,只要改变原来的剧情,做事越符合反派作风,就越容易获得更多的反派值。
这些反派值,则是可以用来购买诸天万界的各种功法秘籍、法宝之类的东西,总之应有尽有。
李长歌穿越后,没有想到否极泰来,居然来到了庆余年世界,还成为了不可一世的庆帝。
身为穿越者,李长歌自然知道庆帝的悲惨结局,最后与五竹决战,亲子范闲也要杀自己,范若若一发巴雷特直接将庆帝的手臂打废。
还好庆帝自身实力足够强大,击败了五竹,也把范闲和范若若制服。
只可惜,好奇心害死猫,庆帝好奇五竹用黑布遮住的眼睛,到底是瞎了,还是什么隐藏着什么秘密?
当庆帝打开五竹蒙眼睛的黑布之时,瞬间被激光眼射出的一道恐怖绝伦的彩虹射成灰烬,就此饮恨。
如今知道全部剧情的李长歌,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不仅不会重蹈覆辙,他还会更加心狠手辣,成熟稳重,斩杀一切征服天下路上的绊脚石,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为什么李长歌会这般冷血无情,犹如恶魔一般?
只能说都是被生活逼的。
如今是庆余年剧情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今日午间刚刚得知了宰相林若甫二儿子林珙被杀之事。
此事又牵扯到前些日子的牛栏街刺杀案,又跟北齐有些关联。
庆帝早就想要找借口出兵北齐了,就差一个导火索,如今正是机会。
故而庆帝便将数十位朝中大员招来了偏殿商议此事。
李长歌恢复了前身的记忆,并不存在武功生疏的情况,如今可是大宗师的水平。
当然,别人自是不知道他已经是大宗师的实力了。
李长歌沉吟半晌,思索着来到这一世的目的。
第一个就是竭尽全力的当一个称职的反派,获取大量的反派值,购买系统商城的法宝,变得更强。
第二个就是尽量改变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可以在每次世界任务结算之时,获得巨大的奖励。
从当前形势来分析,能够威胁到李长歌的也就有陈萍萍轮椅暗藏的霰弹枪,叶轻眉留下箱子里面的巴雷特,五竹,范闲,长公主,还有世间另外三位大宗师苦荷、四顾剑、叶流云,以及神庙。
当然叶流云是自己人,是李长歌的棋子。
这些威胁到李长歌的人和神庙,他全都要想办法除掉。
当下的形势,范闲羽翼未满,正是最好解决范闲之时。
而且知道全部剧情的李长歌,也不需要像原著那样需要用范闲作为诱饵去敲打长公主和太子两党的势力,也无需利用范闲去试探陈萍萍和范建对皇帝的衷心。
略微思索,李长歌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哪怕是如今五竹在京城,他也丝毫不惧,因为当前的情况是最好的出手时机。
谁也不会想到李长歌会在这般情况出手,杀死自己的亲儿子。
范闲的那些亲友根本来不及保护他。
而原著中宰相林若甫就怀疑是范闲杀了他的儿子林珙,只是被陈萍萍和庆帝给将这件案子压了下来,范闲才逃过此劫。
李长歌杀范闲,则可以拉拢林若甫,制衡朝中的其他势力。
想到这大好开局,李长歌有些开心想要笑,却又克制住了,他咬了咬口腔两旁的肉,将嘴角的微笑给强压了下去。
“宰相大人节哀。”李长歌轻声说道。“你且在府中休养数日,也好送送那孩子。”
林若甫站起身来,恭敬行了一礼,哽咽说道:“老臣不敢,犬子之事,惊扰了陛下已是罪过。”
“老臣斗胆请陛下做主,为那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
言毕,他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今日午间得知二儿子的死讯,纵然是铁石心肠的宰相,如今也崩溃的老泪纵横,心如刀割,差点伤心的昏厥了过去。
李长歌阴沉着脸,皱着眉头说道:“如今京都连连发生凶案,京都府难辞其咎,宰相大人放心,寡人自当为你做主,为那孩子讨回公道……各有司定要抓紧缉拿凶徒,以刑部为主,若有不协事,陈院长在一旁统领一下。”
陈萍萍看似熟睡,此时却睁开双眼,微笑着应了下来。
一旁的林若甫松了一口气,赶紧给皇帝磕了响头,在众臣的劝说之下站了起来。
随后,李长歌训斥了陈萍萍玩忽职守,没有起到一个作为院长的职责。
陈萍萍又当着众臣子的面,说那林珙被杀之时,与吴伯安在一起,而吴伯安正是叛变北齐之人。
林若甫恼怒不已,恨不得上前跟陈萍萍干起架来,如今自己儿子尸骨未寒,陈萍萍怎能血口喷人,说他儿子有通敌之嫌?
李长歌眼见情况不妙,便将陈萍萍的话给压了下去,林若甫这才稍微平息心中的怒气。
此事完毕,众多老臣都退了下去。
偌大的偏殿,没有其他的太监宫女,只剩下陈萍萍和李长歌两人相对而坐。
陈萍萍轻轻搓着右手无名指的指甲,心里有些紧张,但那布满皱纹的脸,却依旧十分平静:“陛下,这件事后,宰相会记仇的,虽然他会相信是四顾剑出手,总会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因为范氏子死的,这门婚事……还是算了吧。”
李长歌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感觉这茶水有点凉,眉头一皱,直接将杯子摔在了陈萍萍的椅子前。
啪的一声,杯子瞬间化成了几十块碎片,茶水打湿了陈萍萍的裤脚,陈萍萍的脚本能地想要躲避,但两只腿脚已经坏死了,动弹不了。
陈萍萍就装作没看见一样,对着李长歌满脸微笑,眼睛都笑的眯成了缝。
与先前不同,李长歌的声音变得十分的寒冷和压迫感十足:“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不必多言,你且退下。”
陈萍萍心中微微惊讶,有些话想要说,但喉咙彷佛有东西卡住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十分恭敬地低着头说了一句:“是。”
随后,陈萍萍坐着轮椅离开了。
李长歌并不想跟陈萍萍多聊,虽然陈萍萍也在李长歌的死亡名单上,但此时还不是杀陈萍萍的时候。
李长歌先得找个靠得住、信得过的人能够接替监察院长一职,再杀陈萍萍不迟。
毕竟陈萍萍一旦死亡,不论是谁接手监察院,都极有可能对于庆国的朝局产生难以想像的可怕影响,交给臣子,则有可能出一权臣威胁到皇族,交给皇子,则有可能造就一位过于势大的皇子,影响到皇位的交迭。
李长歌也走出了偏殿,对门口等候多时的侯公公,吩咐道:“传范闲来御书房见寡人。”
“是,陛下。”
侯公公退下,去安排了此事。
……
……
御书房门口走廊。
李长歌对身穿盔甲的大内侍卫副统领御前班直宫典吩咐道,“朕等会要见范闲,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即便是长公主、太后、太子来了,也不得放行。”
“无论发生何事,任何人都不得进来,包括你们。”
“是,陛下。”宫典弯着腰答应着,不敢直视皇帝那如同雄鹰一般冰冷的双眼。
李长歌径直走入了御书房,这范闲要是进来,量他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
……
范府。
太子派了人马堵在范府门口,指名要让范闲去东宫。
与此同时,宰相府的轿子也到了范府门口,林若甫指名要见范闲。
仆人来禀告了此事,范闲眉头紧皱,感觉事情不妙。
“应该都是为了林珙之死。”范建思索道。
“林珙之死,与我无关,为何找我?”范闲双手摇晃,极力撇清道。
“恐怕,得你去了之后才知道。”范建眉头微皱。
“那我应该先去哪一边?”范闲询问道,说实话他也拿不定主意,一边是未来的老丈人,一边是太子,不好定夺。
“权相林若甫,一直跟太子泾渭分明。先去哪一家,都会得罪对方。”范建眉头紧锁,他也有些不好定夺。
这时候,刚好有仆人进来禀告:“范闲少爷,大内禁军到了,陛下口谕,要你面圣。”
“现在两边都不用选了。”范建紧锁的眉头舒缓了下来,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自然知道范闲是皇帝的亲儿子,此时此刻皇帝召范闲进宫,对于范闲来说正是一件好事,可以暂时避开太子和林若甫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