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体内雄浑的霸道真气,不惜割伤他体内的经脉,想要以一种决然的姿态,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反击李长歌,随后逃去。
然而,范闲筋骨已经全都断裂,他连爬都爬不起来,又怎么能够反击呢?
鲜血染红了范闲的衣裳,他的身上有着两掌深红的血印,衣服都撕裂了。
他没了一点力气,倒在了血泊之中,浑身颤抖着,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嘴里还噙着血。
“救命!我是无辜的!皇帝要杀人了!”
“五叔!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啊!”
范闲撕心裂肺地呼喊,喉咙都喊破了,原本煞白的脸,也喊的通红。
“咳咳!”
嘴唇里的血呛到了范闲,流进了肺里,他吃力地抬起手,用力地捶打胸脯,差点没缓过气来。
整个御书房里面死寂沉沉,任何传到外面的声音彷佛被怪物吞噬了一半,没有一丝回应。
范闲将活命的希望寄托在了五竹身上。
五竹纵然能够与大宗师抗衡,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为范闲遮风挡雨。
只可惜五竹并不在宫中,宫内的一切情况,五竹浑然不知。
其实,五竹也没有料想到今日会出现这种突发情况,毕竟在明面上,范闲是户部尚书范建之子,又马上会成为宰相林若甫的女婿。
而在暗中,在极少数知情人的眼里,范闲可是皇帝的亲儿子。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庆帝此次召范闲进宫,再怎么也不可能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
退一万步讲,这也并不符合庆帝的作风,即便真的要杀自个的儿子,也会暗中算计,借助他人之手,来铲除范闲,以免落得闲话,就像当年庆帝借助他人之手害死叶轻眉一样。
所以不管怎样,此次范闲进宫,于情于理庆帝都不可能杀范闲,也不会对范闲亲自出手。
但是谁能料想到庆帝会这般心狠手辣,不按套路出牌。
终究是范闲和五竹疏忽了。
就好像前些日子,五竹去了一趟江南,没有了五竹的保护,范闲差点在牛栏街被林珙设计杀害。
而在宫中,今日的情形,却要比牛栏街更为严峻,似乎成了一步死棋。
这一刻,连一向都沉着冷静、机智过人的范闲都感觉到天彷佛要塌了。
“哎……”范闲无奈地谈了叹气,握紧了颤抖的拳头,似乎在为自己没有防备懊悔不已,他的眼里噙着泪珠,终究没有流下来。
范闲知道宫廷斗争很恐怖,但是没有想到庆帝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步棋走错了,为何会引得庆帝非要杀死自己不可?
更令范闲胆寒的是,庆帝的武功比外界传的更加恐怖,绝对是在九品之上。
难道他是大宗师?!
范闲没想到庆帝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他的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浑身寒颤的更加厉害,灵魂都在惊悚,后背更是惊出了不少冷汗,使得原本被血水浸透的衣裳更湿了。
……
……
李长歌犹如一位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死神一般,走到了范闲的面前,随后缓缓地蹲下身子。
他并没有急着解决范闲这个逆子。
反正如今的范闲必死无疑,还不如杀人诛心。
李长歌打算让范闲知道一切真相,让他明明白白地死去,这样一来,可以让范闲死前更加痛苦,心灵上的痛苦往往比肉体上的痛苦,来的更加深刻一些,如此一来,就可以刷到更多的反派值。
“陛下,我真的没有杀林珙,您为何要杀我?”
“我绝对是被人陷害的,您是一个明君,是千古一帝,希望您明察秋毫,还我一个清白。”
“我愿意立军令状,去彻查林珙之死,不出三日,便能够找到真凶。我父亲范建也会全力协助捉拿凶手归案的。”
范闲的呼吸急促不已,瞳孔放大,汗毛都竖了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抖动,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不止,整个身子彷佛被李长歌带来的无尽压迫感所支配着。
范闲希望通过立军令状让皇帝放宽心,同时也希望皇帝看在他父亲范建是户部尚书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至于三日之内能不能抓到杀害林珙的真凶,那都是后话了,总之现在先逃离皇宫要紧。
“不必了,杀你,是朕的意思,与林珙之死无关。在你临死之前,朕想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是朕的亲儿子。”
李长歌阴沉着脸,深陷的眼睛里散发着比冰雪还要寒冷的寒光,冷漠无情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嘲讽的望着范闲,唇角上扬,笑意越来越浓。
轰!!!
这一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深深地震惊、刺激到了范闲,他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瞳孔震颤,写满了错愕,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双手撑无处安放,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又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范闲的心脏彷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疼痛不已,脸上拧巴的像个苦瓜。
李长歌的这番话,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在很早的时候,范闲就怀疑自己不是范建的亲儿子。
可惜一只没有找到证据,他曾在多个场合试探过周围人的反应,甚至直接向父亲范建询问,但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如今李长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范闲顿时变得目瞪口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皇帝。
直到过了许久,范闲才缓过神来。
他本能地大喊大叫,像是在哭泣一般,像是发疯一般,即便浑身是伤,他也要拼命地大声怒吼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是你的儿子!既然我是你的儿子,你为何还要杀我?!”
“你娘叶轻眉以前嫁给了朕才生下的你,你娘也是朕杀的,呵呵。”李长歌并没有理会范闲,而是不缓不急,十分冷漠地再爆料了一条相当劲爆的消息。
这条消息,可谓是杀人诛心,范闲彻底破防了。
他整个人像是遭受到了晴天霹雳,彻底麻木,眼神涣散,脸色苍白如雪,心如千刀万剐,痛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范闲不明白皇帝为何会说这种话,为何要拿自己的身世和母亲的死开玩笑?
难道自己真的是皇帝的儿子?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皇帝为何要杀害他们母子?
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范闲茫然失措,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慌乱中四处张望,充满了绝望、惊恐、愤怒,眼泪和鼻涕纵横。
即便范闲本能地想要快点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逃离这个恶魔。
但是为了知道他母亲叶轻眉死亡的真相,范闲还是忍受着身体上的剧痛和心理上的惊悚,鼓起勇气,撕心裂肺地质问李长歌,
“你为何要杀我娘?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丧心病狂,非要杀她不可?”
“还有,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吧?我不可能是你的儿子,毕竟虎毒不食子。你要杀我便是,何必用这种事情来恶心我?”
此刻,范闲心里的绝望和愤怒已经完全压过本能上的惊悚,他要紧牙关,拼尽全力,支撑着身体,一边说话,一边想要站起来,将皇帝杀了,为母报仇。
只可惜李长歌的两掌实在是太过于霸道,并没留有余地,让范闲的行为能力尽失。
“朕乃九五之尊,何须骗你?你娘虽不是朕亲手杀害,但朕却是幕后主使,主导了这一切。”
“如今你也要去黄泉见你娘了,为了让你死的瞑目,朕网开一面,告诉你关于你娘的一切真相。”
李长歌深邃的眼中划过一抹戏谑的意味,他脸不红心不跳,冷血到了极致,犹如暗夜里的恶魔一般,又好像是一个好人一样,大发慈悲地给范闲缓缓道来当年之事。
“说来话长了,很久很久以前,地球爆发大规模核战导致陷入毁灭,核辐射充斥在大气层以内。”
“有一座地处北极的军事博物馆,由于位置偏僻侥幸留存。”
“在军博强大的人工智能推演下,他们得出一个结论:人类文明的进步,只能造成人类的灭绝和大自然的毁灭。”
“因此为了‘保护’人类,这个人工智能博物馆,通过馆内残留的高级机器人,寻访世界各地的辛存人类,在教导他们生存的基本技能时,又压制人类文明发展,让人类文明始终停留在封建时代。”
“一旦发现有人试图带领世界重攀科技,便会将他们抹杀。”
“这个博物馆在人类文明中被称作‘神庙’,而它派出的机器人就是神庙使者。”
“你的五竹叔就是神庙使者中最强的机器人。”
听到这里,范闲微微一惊,这方世界的背景,他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更不知道原来他的五竹叔原来就是神庙中的机器人。
同时,范闲也很诧异,于是好奇地询问李长歌:“你为何知道这么多?”
李长歌掏出匕首,刺在范闲的胳膊上,“噗”的一声,顿时鲜血四溅。
范闲的脸拧成了一团,疼痛地不再敢出声。
屋子里安静了之后,李长歌继续说道:“你若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范闲感觉李长歌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但是为了知道母亲叶轻眉的事情,他还是忍着剧痛,并没有再打断李长歌的话语。
李长歌继续说道。
“五竹虽受神庙驱使,但本身也有一定的智能。”
“在平淡度过无数年之后,有一位工科女博土,也就是你的娘叶轻眉,穿越到了我们这个时代。”
“什么?!母亲、她、她竟然是一个穿越者?你是怎么知道,怎么确定的?”范闲猛然一惊,瞳孔地震,忍不住再次发声。
这实在是太巧合了,要知道范闲也是一个穿越者。
但是此处却有些蹊跷,范闲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因为作为穿越者,一般都不会傻到告诉别人自己是穿越者。
告诉他人非但没用,反而还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为何庆帝会知道叶轻眉是穿越者呢?
范闲还没有来得及多想,李长歌又给了他一刀,示意他安静点。
范闲紧紧咬着牙齿,脸色发白,浑身微微发颤,忍着剧痛没有叫出声。
李长歌看到这一幕,十分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随后冷冷道。
“你娘进入神庙,带走了五竹、一些武学秘籍和一把巴雷特狙击枪。”
“在前来神庙朝圣的肖恩和苦荷的帮助下,你娘跟随他们来到了人类世界。”
“随后你娘赠送苦荷一本秘籍,于是造就了世间的第一位大宗师。”
“当时我们这大陆有三个国家,军事强大的南庆,但是文化相对落后。”
“而北齐虽然文化事业先进,但贵族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所以军事上长期被我们南庆压制。”
“还有商业最为发达的港口城市东夷城,是一个不设置城墙的自由之邦,且东夷城只有城主没有国王。”
“你娘致力于推进科技和民主制度,于是她先选择在东夷城经商,想要通过工商业的发展来促进时代进步。”
“期间她结识了四顾剑,并扔给他一本秘籍,于是造就了世间的第二位大宗师。”
“四顾剑是唯一广收门徒的大宗师,因此东夷城剑庐拥有当代最多的九品高手,进一步巩固了东夷城中立的地位。”
“慢慢的,你娘发现商业再发达也无法改变世界,只能为权贵创造财富,于是她带着五竹离开了东夷城,四处环游。”
“命运的推手让四个心怀天下的年轻人在儋州相遇。”
“一个是不受宠的南庆皇子,也就是当年的朕。”
“一个是朕的随身太监陈五常,后来你娘给他改了个名字叫陈萍萍。”
“还有一个是朕奶娘的亲儿子,也就是你的养父范建。”
“依稀记得,那是朕和你娘第一次相见。”
讲到此处,李长歌微微停顿,他的脑海里面突然涌现了当年相遇的一目,恍若昨日。
范闲侧目看了李长歌一眼,只见李长歌深邃的眼眸中突然掠过了一丝眷恋,似乎那句话并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