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踏上道途的滋味?”
所有的魔法元素都在此刻对林柯展示出了无比亲和,而那些法术、仪式仿佛早已被铭刻在头脑深处。
是的,所有!
不过是一念之间,他便可以轻松实现元素转换,自然得就像是完成日常一样。
这种新奇的体验,令林柯沉浸在兴奋之中。
“吾之眷者,魔法庇佑着你。真理将于眼前浮现,奥义也不再是枷锁。”
脑海里,智虔的声音娓娓道来。
“一切的禁忌皆可由你亲手造就,不过……前提是拥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当下,连续施展三次二环魔法,对你而言就是极限了。”
林柯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倒没有多少失望。
他的脑海中虽然逐渐恢复平静,但那本晦涩玄奥的书典上的第一页内容,却货真价实地刻在了记忆深处。
他方才运用的,还只能称得上是戏法,而不是魔法。
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魔法唯有掌握在隐秘的巫师手中,并非人人皆可习得。
因为魔法元素仅存在于虚界之中,那是游离于现实之外的另一处空间,也就意味着涉足神秘学。
所以巫师也必然是一名超凡者,同样需要踏入道途,才能观测并利用这些魔法元素。
事实上,巫师本身只算是掌握了这种超自然力量的一种笼统称谓,而并非归属于任何一条明确的道途。
通常一名巫师会对某一类、或两类的魔法元素亲和,以此为基础对亲和元素进行组合构筑,并描绘出繁复的魔法共鸣仪式,最终完成释放,即为魔法。
不同巫师之间,由于对元素构筑以及共鸣仪式的理解不同,所领悟的魔法也是千差万别。
而魔法的等级,是用于评价整个法术的复杂程度。
虽然某种程度上,能够依据一至九环,来理解魔法的威力逐阶递增,但也并不绝对。
基础的一环魔法,是巫师们都普遍掌握的,具有一定的杀伤力,类似常见的火球、风刃。
更高维的二环魔法,就已经开始被赋予了浓重的个人色彩,也更加绮丽强大。许多巫师从这里开始就会藏起个人的心得,多半是以少数几个招牌魔法而见长。
可对于林柯而言,却没有这样的烦恼,那些由火炎编织而成的魔网,或是流水拟态的幻影……各种奇思构想都被烙印在了记忆中。
对现状来说,已经算是十分简单高效的保命王牌了。
更重要的是,这具身躯也终于不再那么孱弱。
林柯不由地握紧拳头,久违的活力又回归了,甚至更加充沛。
要是他当时在马车上也拥有这股力量,那名小混混拉达或许会被一肩顶得脑袋直接扎出马车棚顶。
踏上这条由四神指引的道途,远不止是收获了禁忌知识那么简单,他本身也得到一次全方面的提升。
在黑暗笼罩下,那本《维斯特洛的秘密》封面中的金发女郎此刻却依稀可辨。
鼻翼微翕间,煤油燃烧的残余焦味便若隐若现。
更不用说,耳畔里捕获到隔壁细弱而压抑的来回踱步声。焦躁又谨慎,应该正如对方此刻的心情。
只不过,加强的感官却也在时刻提醒着林柯另一件事。
那股诡异的诅咒并没有被驱除,反而被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就像跗骨之蛆般继续蚕食着他的生命力。
“现在还剩多少时间?”
在兴奋过后,林柯收敛起了脸上的喜悦,他们远没有到摆脱危险的境地。
脑海中绿色光团漾起波纹,慢吞吞地答复道:
“七日……我们还有七日迎接终焉……”
“但倘若获取到新的蛾,或者其他道途外泄的污染,令那三个家伙也赐予你新的祝福,或许还能再多延续一段时间……”
智虔跟着补充了一句。
林柯不由地咧了咧嘴。
这该死的诅咒!
要想解决这个大麻烦,就必须要调查清楚——在穿越过来前的那段关键时间节点,到底有什么诡异潜藏在了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常生活中。
“不管怎样,我们还得先想办法,尽快从这座古堡中逃出去。”
林柯正思索着,下一刻忍不住扬了扬眉。
他听见了外面有房门打开的吱呀声,紧随而来还有轻微的敲门声,伴随着独特的节奏,不止有一道。
有几个人趁着深夜联络,溜出了房间?
悄悄地爬下床,他将耳朵贴近门板,走廊里几人含糊压抑的交谈声便清晰了起来。
“这绝对是陷阱……那些猪猡般的贵族老爷们,怎么可能大发善心。我敢用十枚铜马克打赌,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们只会嫌弃我们是下水道里滋长的臭老鼠,玷污了城堡的干净整洁。”
“没错老大,这鬼地方我总觉得阴森森的,头皮发凉。嘶,趁着没人发现,咱们赶紧溜走吧!”
“……”
有些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踮起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林柯眯起眼,内心已经沉静下来,他的手摁在了门把上。
但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打开自己的房门。
“小心谨慎是对的,吾能感知到笼罩在这座城堡的阴冷密氛。
午夜属于篡夺与献祭之时,某种邪祀或许正在进行当中……”
在独自吞下了那只飞蛾后,智虔也更有精神了。
林柯眼瞳微凝,认真地摸了摸下巴。
他重新回到床边,在脑内飞快交流道:
“那我们先等到天亮吧,不知道这地方到底需要囚犯们做什么,但总归不会太好。
而且这几名囚犯的出逃行为,无论是否被发现,恐怕都会导致古堡方面的监视更加严苛,也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了。”
林柯找回了职业状态,趁着困意还未彻底侵入头脑,跟智虔探讨起来。
而这位邪神,对于这种交流似乎也格外感兴趣,展现出了十足的欣赏意味。
“很好眷者,思考是智者的权利,你比那三个只会喋喋不休的家伙要有意思多了,让吾等继续探究命运的轨迹吧。
吾在蛾的残骸上,正好窥视到了一丝预兆。”
林柯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智虔的声音也变得神秘莫测。
“且先不要惊恐……死亡,将会捎来阴影中亵渎密语……”
……
“啊!!!!!!!!”
尖锐的惨叫,划破了那稀薄的朦胧雾气。
果然还是出事了!
林柯猛地睁开眼,头脑瞬间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晨曦正从窗外透射进来,粉尘轻飘飘地在光柱间游荡。
现在大概是早上的七、八点?
他估算着自己只是浅睡了两个小时,但昨晚的熬夜并非没有收获。
除去与智虔交流并获得了某种隐晦的箴言,在这期间还听到另一次房门打开的悉索声。
也就是说,在昨晚就不止一波囚犯趁着夜色出逃了。
林柯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尽快清醒,便打开了房门。
如果想要尽快离开这座古堡,他也需要尝试更加主动的接触形式。
尤其是自己的待遇似乎与其他囚犯存在差别,或许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这也是昨晚探讨得出的一致结论。
此时走廊上,已经有几位囚犯探头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
而在他们目光交汇处,一个双臂虬结的壮汉却是惊恐地瘫坐在地上,身体哪怕紧贴墙壁,还是忍不住向后缩,战栗地摇着头,仿佛撞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
正对着他的,是一道半敞开的房门。
鲁道夫,来自诺德郡的一位盗马贼,林柯对这位壮汉还有些印象。
可是,到底什么能够令对方如此的畏惧?
林柯内心一凛,这恐怕就跟被昭示的预兆有关了。
不过,智虔的权柄也仅仅是恢复了一小部分。
描述出来的预兆,模糊不清,就像是被淡淡薄雾笼罩的非具象之物。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林柯也无法确定。他只能观测到空气中那些游离的元素,在门口迟滞不前,似乎并不愿意流向那个房间。
“一股阴冷邪恶的残余气息,还盘亘在那里。”
智虔适时的提醒,令林柯面容越发冷峻。
但他没怎么犹豫,还是行动了起来,一边打量着鲁道夫吓得扭曲到极点的恐惧表情,一边谨慎地靠了过去。
可哪怕提前做好了心理预期,当目光真的捕捉到屋内光景时,林柯仍旧免不了呼吸一滞。
黑褐的浓稠血浆像是在某个瞬间爆开,沾染了整间房屋,令屋内光线似乎都异常森冷。
而在中心位置的床榻上,一具醒目、干瘪的无头尸体正端坐着。
就像被巨力搓扭而形成的断颈处甚至依旧在潺潺地涌出血水,滴落在怀中环抱的头颅之上。
从这个角度望去,依稀还能看见受害者的颅顶被钻开了一道深邃洞口,仿佛某种异物不久前才从脑袋里破口而出!
血水像被刻意设计好,精确地滴落在这个洞口,然后再从五官的缝隙中一点点渗出,带着某种悲惨的意味。
而几根畸形扭曲的手指却塞入嘴里,奋力拉扯着嘴角,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林柯只觉得毛骨悚然,不由地回想起了昨天那阵诡异的扑翅嗡鸣。
一阵反胃,促使他扒着走廊上的窗沿边就干呕了几声。
这幅类似地狱般的修罗景象,是他前世担任侦探那几年内都未曾见过的离奇恐怖!
强烈的视觉冲击撕扯着精神,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如此血淋淋的真实。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是拉达那个三人小团伙中的一员?
而对方应该就是最早出逃的那一批犯人,结果为什么会死在了房间里?
正当林柯震惊地思考着,另一股寒意却油然而生。
他眼角的余光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死者那充血的眼珠,竟颤动了一下,带着无尽恶念,在瞬息间凝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