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雨欲来

翌日清晨。

飘香楼后面有一个大院子，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下来便是此地。

这里更像一座小花园，鸟语花香的，景色颇为秀丽。

“呼......”

楚世打完拳脚，收功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昨日那点酒精被他很快消化，恶事将来，他也没有心思入眠，反而来此加深拳法的操练。

他从前身的记忆中找寻，发现了武道的第一个境界，名为“象”境。

这一境界是肉身升华的关键，首先将其修炼至极限，才可窥知一二。

他的圣体很不凡，较之常人则如汪洋，所需的底蕴呈几何倍的增长，所以更难登临此境。

同理，一旦登临，那所拥有的实力，也会反之强盛。

传说，“象”境是要将血气凝聚，而后开辟出一方肉身世界，在其内演化山川、大河等万象万物，从而衍生法力，达到升华肉身的目的。

届时，武者自成天地，出手间可用大法力映照万象，脱离四方灾祸，从此扶摇九霄。

而这个境界，也是武者的分水岭，困住了无数天骄，统统败倒在这逆天的门槛之前。

“若能够在明日前，达成此境，把握会更大上几分。”

楚世沉思，而后又摇摇头。

常人非用数十年苦功，都不见得能够窥见这般门槛一二。

他从降临而来，不过堪堪七日时光，便想达成他人一生成就，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太过心急。

他将目光投向面板，看到《降龙生死拳》的小成注释，想到，或许，若其大成，甚至圆满，方可建功吧。

寿元已然不是忧虑，命灵也在这乱世之下收集的很快，但还未曾再临千数，距离下一次灌顶，也不知道需要达到多少。

“管他呢，先趁着人心惶惶，去大街上收割一波，来了宁远城，还没有好好逛过呢。”

李三问昨夜是正个喝美了，直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当楚世前去叫他的时候，他的嘴角还挂着口水，呢喃着美人云云，看上去，是一番极好的春梦。

楚世从院中捡了几根狗尾巴草，轻轻打开门，拿来撩拨李三问的鼻尖。

“阿秋！美人你好坏哦，哥哥好喜欢。”

甚至到现在，他都没有因瘙痒而睁眼，反而打了个喷嚏，抱着被子一阵揉捏。

“你脑子里除了美人就没有别的了是吧！”

楚世脸色铁青，早知道昨日就不该找那几个放得开的“美人”来作陪，这家伙不能留恋美色而失志吧？

“啊？大哥，我这是......”李三问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悠悠转醒，茫然的抬眼四扫，发现原来是一场梦境，不由眸子中露出来深深的失落。

命灵+1。

命灵+1......

“赶紧穿衣服，咱们去街上逛逛。”

待他们收整利索，将下楼梯，忽然听到了酒楼前台传来的争吵声。

“你可知我家方少是何人，若不给退，小心将你们酒楼给拆掉！”

楚世眼尖，一下就认出了，这是昨日方天启所带的仆人其中一人，在与酒楼掌柜发生的争执。

他示意李三问先不急出现，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飘香楼屹立封州数十载，不是没有见过如你等狂妄之徒，不过，他们的下场可都不如何的好。”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里是宁远城，马上就要姓方了，劝你最好罩子放亮一些，不要自勿！”

这仆人的言语之中，盛气凌人，当真是应了一句话，什么叫做毒主恶仆！

他昂首挺胸，穿着仆衣，却浑像大家少爷，将那有些年岁的掌柜气的脸色铁青，身体发抖。

“好好好，你越是如此，我便越是不退，我倒要看看，这宁远城，究竟什么时候姓方！来人，给我将他赶出去。”

掌柜实在忍无可忍，不再与这恶仆多言，呵来酒楼的护卫，在对方的挣扎中，一把将之丢出了门去。

这仆人摔了个七荤八素，踉跄起身后，仍旧不忘指着酒楼破口大骂，又将怒火向围观的众人撒了一泼，才拍拍灰尘，溜溜离开。

楚世这时候来到了前台，询问是如何回事。

他大抵是猜到了，不出意外，是要退还黄非之前缴纳的押金。

“一个小小恶仆都敢张牙舞爪，尊客尽管安住，剩下的押金，还足够数日消遣的。”掌柜的冷哼一声说道。

“那多谢掌柜的了。”楚世拱手道了声谢。

掌柜的也是个性情之人，面对方家并不低头，这不由让他高看，酒楼背后的势力恐怕不简单。

尤其是，昨夜他有惊人的发现......

这宁远城好似一汪幽潭，表面风雨摇曳，是一个不显眼的边陲小镇。

实则用卧虎藏龙都难以确切形容，比如楚世，一脚踩下去，接踵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怪异。

这还是短短几日间，谁知道再深些，还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与掌柜的聊了几句后，他们就出了酒楼。

走在街上，行人已经少了很多，留下的，脸上都带着愁云。

有些住户的门前，摆放着竹笼，楚世不消问，他知道这是装那所谓的“祭品”而用。

看来，已然是定好了谁家将会献出幼子了。

楚世从世外桃源迈步在凡尘乱世，让他有一种风雨将至的紧迫感。

甚至，他还隐隐察觉出了几分大战前夕的味道。

这不由让他疑惑，风雨将至很好理解，毕竟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幼童献出去做妖族血食。

但明明城主府与黑风大妖都达成协议了，为何会有大战前的感觉呢？

这并非是他多想，而是街道上，他看到多了一些，腿脚间带着武气的人。

如果不是常年修行，步伐不会这样的扎实。

尤其是路过一个打铁铺时，他看见那个正在锻造武器的老板，虎目含煞，身形魁梧，肌肉如同虬龙一般，模样更像是将军，不似凡俗。

突然多了这样一些人，不免让楚世猜测，莫非......是准备与黑风开战？

可是据他了解，若与武道修为比较，黑风大妖拥有的实力，恐怕要在“象”境之中，这是他早就打听好的。

而宁远城主，从十年前的那场战斗的描述来看，对方不会登临此境。

武道路远，需一步一个脚印前行，十年时间，看似漫长，实则转瞬，常人很难打破这一升华的壁垒。

况且，黑风大妖也不会止步不前，妖族本就有着天然的优势，进境要快上不少。

“老板，这把刀怎么卖。”

楚世走到了铁匠铺，拿起一把普通的制式长刀问道。

“这些兵刃都预定出去了，不卖，赶快走吧，别耽误本......我打铁。”

铁匠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又低头专心抡起了大锤，好似不愿意与他们多说话。

楚世没有过多逗留，这铁匠的打铁功夫虽然足够熟练，但谁家买卖又会驱赶客人呢？

尤其是，那个话半的“本”字，更让楚世猜疑了几分，莫不真是军旅之人。

楚世离开了铁匠铺，继续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那边，还有着大批逃难的民众......

“求求官差老爷，放我们离去吧。”

“统统回去，今日谁也不准出城！”

差役已然将城门封堵，阻止民众逃离，值此危难存亡之秋，楚世得知了城主有一战的想法，眼下大抵是明白此举何意。

先前的逃难者，走也便走了，而今这重要关头，军队都散布在民众里，再放任这群人离去，那必然是个军心不稳的下场。

到时候莫说一战，甚至借此一同逃离者，都不在少数。

楚世他们只是驻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现在无论在城中哪里，命灵都很活跃，苦修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多收集一些，再多一些，那这群人，存活下来的几率，便更大一些吧。

楚世长长叹了口气，他没有心思当什么救世主，也没有那般高远的志向。

起初只是为了尽快收集命灵，修复道伤，后来遇到了鬼柳，也顺利取了其道心，目的算是达成了。

按理说，黑风之事，他管与不管，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当见到这些场景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大哥，其实，以你的修为，可以闯出城去，不必留在这里，万一......”

李三问见楚世神情有些惆怅，他以为对方在担心黑风的祸事，当下开口说道。

“这里是你自幼生活的家园，明知明日可能会身亡，你会不会离去？”楚世没有让他将话说完，而是打断道。

“不会。”

“那我是不是你大哥？”

“是。”

“那当大哥的见弟弟有难，应该是走，是留呢？”

楚世挑眉笑道，没有再多说什么，大手搭上对方肩头，紧紧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