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睁开眼睛

伊斯特弗立刻折身回到楼上，其他小老鼠们看见他去而复返，正疑惑着，伊斯特弗却连声说道。

“快！躲起来！都躲起来！”

小老鼠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伊斯特弗慌张的表情，都听话的开始寻找藏匿之处。

楼下的脚步悉悉索索，他们正在一点点的靠近，想必是忌惮伊斯特弗手里的枪。

伊斯特弗掏出手枪，他将小希交给萨比，然后站在楼梯口的拐角，探头向下看去。

光是走进来的人，足足有七八个，还有更多的人似乎在门外守候。

伊斯特弗视力很好，他能看见一个从楼梯处经过的家伙，脖子上的国王纹身。

是国王会的家伙，他们找上来了。

这该如何是好？

伊斯特弗扫视了一遍房子，焦急的想着应对的办法。

二楼的高度倒是不高，如果现在跑到后面的一侧，从窗户跳下去，倒是还来得及。

只是……这里的老鼠们，毫无疑问会被暴怒的国王会杀害。

伊斯特弗眼神闪烁，他咬着牙，在心里劝着自己。

别傻了，伊斯特弗，你留在这里也什么都做不到，与其全部死在这里，不如自己先跑出去！

没错，我不能死，我不能被国王会的人抓住。

自己杀了国王会的成员，等待自己的，可不会是死亡这么简单。

伊斯特弗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一楼的搜查已经结束，两个国王会的小弟已经准备上楼。

他手里的枪就只有五发子弹，就算他是神射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此时，恐惧战胜了一切。

伊斯特弗拔腿就跑，快步来到后窗前，打开窗户，看准房子后面的荒凉草地，一跃而下。

冲击的疼痛感从脚底传来，伊斯特弗却顾不上感受，踉跄着向远方跑去。

只要能活下来，就够了，其他的也顾不上了。

只要能活下来。

国王会来到二楼，开始搜寻起来，藏在角落里的小老鼠们瑟瑟发抖。

他们虽然没有被任何人当做是人，但他们却的的确确的是人，而不是老鼠和幽灵，不可能藏的找不到。

“出来！”

国王会的小弟抓住一个男孩的头，粗暴的把他拖了出来。

“人呢？你们中间的那只大老鼠在哪里？”小弟们盘问着。

越来越多的老鼠被粗暴的揪了出来，在漆黑的枪口下，蜷缩在地板上，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说话！不说话！我就杀了你们！”国王会的小弟咆哮着。

小老鼠们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后窗。

“全都找完了，没发现！”负责搜查的喊道。

“可恶，那个狡猾的臭小子，居然一个人跑了。”有人骂了一句。

博比萨走到二楼，了解情况之后，来到小老鼠们面前。

“那家伙丢下你们自己跑了，你们还不懂吗？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如果谁能告诉我，他去哪里了，我就饶谁一命。”

小老鼠们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说话，让博比萨异常火大。

“蠢货，杀了扔进河里。”他冷冷的下了命令，转身下楼。

国王会的小弟们围了上来，子弹上膛，瞄准蜷缩在一起的老鼠们。

“砰！”

枪声来自屋外。

惊的所有人向外看去，视线尽头远方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毫无疑问就是正在逃窜的伊斯特弗。

“真是蠢货，居然自己暴露位置，我们走！”国王会的小弟嗤笑一声，快速下了楼。

等候在门口的国王会成员，就像是被惊醒的马蜂窝，一窝蜂的出动，向着伊斯特弗所在的地方追去。

伊斯特弗看着向着自己跑过来的国王会成员，掉头就跑。

此时长夜已过，清晨的曙光从地平线上出现，伊斯特弗向着中城区靠近，在被追上之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今天，就是纽约克新市长上任的日子，在市长即将驱车经过的路上，安置着大量的保卫警察，这些警察的工作，从早上就开始布置。

伊斯特弗不出所料看见了正在拉警戒线的警察们。

他远远的掏出手枪，冲着路边，胡乱射了三枪。

枪声响起，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警察们立刻掏钱寻找掩体，以为针对市长的恐怖袭击来了。

伊斯特弗微微一笑，藏匿进一处绿化灌木丛里。

警察们听闻枪声，转过头看见的，正是浩浩汤汤追上来的国王会成员。

对方已经开枪，警察们拥有正当防卫的开火权，恰好此时面前冲出一大群不法分子模样的家伙。

几乎没有犹豫，警察们开枪了。

冲出来的国王会成员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面的三人已经中弹倒地。

国王会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他们叫嚷着，掏出手枪开始反击。

纽约克新的一天，从街角的枪击声中开始了。

伊斯特弗趁乱离开现场，立刻原路返回，重新回到破烂窟。

国王会的成员们都追随他而去，现在正在和警察火并，他打算趁这个机会，带着小老鼠们离开这里。

六神无主的小老鼠们躲在二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伊斯特弗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伊斯特弗大哥！”他们高兴的喊。

伊斯特弗则是抱起了年纪最小的小希，她有着一头白发，双眼紧闭，行动很不方便。

“我们走，立刻离开这里，跟我来！”伊斯特弗说道，他抱着小希一马当先，让小老鼠们都跟在他的身后。

然而，当他下到一楼，一道黑影却在面前迅速放大。

砰！

拳头重击脸颊，伊斯特弗直直的躺到楼梯上，发出痛呼，同时手中一松，被抱着的小希直接掉了下来，摔在楼梯上，滚到了楼梯下。

博比萨抓住地上女孩的头发，将她直接拎了起来，不顾女孩痛苦的喊叫，直愣愣的看着伊斯特弗说道。

“你果然回来了，老鼠们倒是团结。”

伊斯特弗捂着生疼的后脑勺，鼻子里流出热乎乎的东西，他伸手一抹，满手都是鲜血。

他咬着牙撑起身子，看着博比萨手中遍体鳞伤的小希，愤怒至极。

她本来身体就虚弱，从楼梯上滚下去的这一会儿，手上和膝盖上已经满是摔伤的淤青。

“放开……她！”伊斯特弗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小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居然敢动国王会的人，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吧。”

“我随你处置，放了她。”

博比萨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小希放在了地上，走到伊斯特弗的面前，冲着他狠狠的踹了一脚。

伊斯特弗捂着肚子，发出一声痛呼，嘴里直接吐出大口的苦水。

博比萨又是一脚狠狠的踹了过来，同时嘴中骂嚷着。

“杂种东西！狗娘养的！害我被老大骂！法克！”

他每骂一句，就踩伊斯特弗一脚，直到将他踹到奄奄一息。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小希哭喊着替伊斯特弗求饶。

“伊斯特弗大哥！”

小老鼠们想上来解决伊斯特弗，博比萨身后跑出来几名国王会小弟，把他们全部按在了地上。

“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浑身是伤的小希哭喊着，一点点向前爬，想要爬上楼梯。

被打的不成人样的伊斯特弗蜷缩在楼梯一阶里，鲜血顺着楼梯缓缓流下，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到这个时候，比萨才感到心满意足，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

“小子，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我可以饶你一命。”

他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扔在伊斯特弗的身前。

“五根，谁让我这么心善呢？你可以自己选，五根，我就饶你一命……还有这些家伙。”

博比萨把爬到他脚边的小希拎了起来，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伊斯特弗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咪成一条缝，缓缓地的移动着手，抓住了面前的匕首。

他将左手放在台阶上摊开，右手抓住匕首。

这双手是他赖以为生的本钱，失去五根手指的他，和废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正是博比萨想要的，一个废物游荡在纽约克城里乞讨，所有人看见他，就会知道，这就是得罪国王会的下场。

可对于伊斯特弗来说，这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不要啊！伊斯特弗大哥！你别管我们！”皮歇尔喊道，他不想看见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哥，割下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指。

当一个人的骄傲被彻底碾碎剥夺，那么他就不会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和成衣区的大部分人一样，只是活着的亡灵。

“闭嘴！小子！”一记拳头让皮歇尔闭上了嘴。

红头发的萨比不爱说话，他猛烈的挣扎着，想要挣开束缚，但身强体壮的国王会成员，不是一个营养不良的老鼠可以对付的。

他被死死的按在地上，看着伊斯特弗手中的匕首，流出无声的眼泪。

“不……不要。”

伊斯特弗目光坚定，缓缓移动着匕首，来到左手小指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猛的向下挥刀。

“嘶——”

身体的一部分被直接割离，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痛不欲生，连匕首都快要握不住，脸色苍白，面颊发抖。

“第一根！”博比萨开心的笑着，喊出声来，为伊斯特弗计数。

“快！继续！你想让他们死吗？”看着久久没有动作的伊斯特弗，博比萨催促道。

伊斯特弗强打精神，重新握住匕首，将它移动到无名指的位置。

痛苦的恐怖让伊斯特弗浑身都在发抖，呼吸越来越沉重。

最可怕的是，刀落下之前的那一刻，身体似乎已经预告到接下来的痛苦，疯狂转递着不要这么做的讯息。

伊斯特弗的精神战胜了身体的本能，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挥刀。

“第二根！！！”博比萨高兴的喊了出来。

但这一次，匕首却没有划过伊斯特弗的无名指。

锋刃插进一只洁白瘦小的手掌里，小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伊斯特弗的身边，将自己的手搭在哥哥的手上。

“小希……”伊斯特弗，睁开眼睛，流露出比起自己受伤更痛苦的感情。

“哥哥，不行，你不可以这样……哥哥的手指，很宝贵，用小希的吧，反正小希什么都不会……所以，没关系的。”小希缓缓说道。

她说的很认真，向着不知道在哪里的博比萨求情道。

“求你了，让我代替哥哥吧，我把我的手指全部给你，全部都给你，绕了哥哥吧。”

伊斯特弗抽出匕首，鲜血从小希的手掌中喷涌而出，他猛的向前一推。

哐当哐当，小希再次滚下了楼。

“够了！小希，走开，不用你多管闲事！”

“不就是五根手指吗……”

伊斯特弗不会再有半分犹豫，他要一次性割下四根手指。

他举起匕首，放在手指侧面，准备顺着一刀划过，一次切下左手除大拇指以外的三根手指。

可是，他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台阶上残留着鲜血，除了他的，还有小希的。

他嫣红的鲜血，还有蓝色的血？

“不……不……不！”

小希白色的头发突然倒立而起，从地上爬起的小希重复着单个字节，缓缓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摄人心魄。

伊斯特弗看着那双美丽到妖艳的眼睛，感觉思维都陷入停滞。

紧接着，砰的一声，伊斯特弗身边爆开一团血花，碎肉溅了他一脸，而博比萨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希的身体缓缓浮空而起，她伸出流淌着蓝色血液的手掌，遥遥的握住掏出枪的国王会小弟

国王会小弟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面露惊恐的表情。

“死……亡。”她念着陌生的词汇，缓缓的握紧手掌。

国王会小弟的骨头嘎吱作响，身体像是被看不见的液压机压迫一般，缓缓变形，最后嘭的一声，化作一团血雾，炸裂开来，步了博比萨的后尘。

紧接着，如同烟火一般，一团团血雾爆开，碎肉涂满墙壁，猩红占据视线。

等到小希无力的从空中落下，国王会的成员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碎肉。

伊斯特弗得救了，小老鼠们也得救了。

但他们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心的瞬间，伊斯特弗失去了意识，小希也昏迷不醒。

萨比站起身来，搀扶起伊斯特弗，沉声说道：“我们走。”

脚步踩在粘稠的台阶上，鲜血之中，恐惧与不安任未退散，但对于破烂窟的孩子来说，这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从惊魂未定中起身，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开这座老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