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见他竟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不仅又疑又喜,难道是父亲的什么亲戚故旧?
“小哥,你认识我父亲?“说完又自嘲一笑,父亲籍贯都在帝都,这么一个偏远乡村的小孩童,怎么可能认识?
王阳还沉浸在这个新世界的震惊和狂喜中,转过身怔怔看着秦可卿,脂色的夕阳撒照在秦可卿身上,通体泛着蒙蒙的光,宛如一位小仙女。
“哈哈,不认识,但是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里看过一本书,里面有一位叫做秦可卿的仙女,她的父亲就叫秦业!”
王阳随口说道,看似荒诞不经,其实全是真话。
前世的王阳非常喜欢《红楼梦》,床头一直放着一本,说不上倒背如流,但对情节可以说非常熟悉,带着红楼穿红楼,难道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红楼原著里的秦可卿,被秦业抱养之后正常长大,嫁给了宁国府长房长孙贾蓉,却不幸早逝,还留下难以言说的丑闻,是十二正册中最早离世的金钗。
这一世,秦可卿眼下只有十岁,命运已悄然开始改变,而其他的金钗岁数更小,说不定还没出生!
拯救金钗,挽回意难平,难道这就是我这一世的使命吗?
王阳想到此处,不由心花怒放,大步跑起来,心里的喜意仿佛要把胸腔撑爆开。
秦可卿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王阳,心里却觉得无比安定。
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孩,会是自己未来的希望。
“走!”王阳一骨碌爬起来,领着老牛和可卿往家里走去。
天将将擦黑的时候,二人一牛终于也快到家。
这个村子并不大,也就百十户人家,王阳家住在半山腰,草棚土坯的房子,一溜儿五间,前后两间,前房做事,后房睡觉。
正屋爷爷奶奶住,东头两间是大伯二叔两家,西头紧挨着正屋的房子是王阳一家,偏西的一间前半截是厨房,后面堆着爬犁、扁担等杂物。
院墙是半人高的泥坯,院子里也是泥地,对着正屋的路上,隔一步垫着一块石板。
院子西边是牛圈猪圈,东边留着一片菜园,眼下时令未到,除了一溜韭菜,没什么蔬菜。小小的院落,看起来特别干净。
天色还没有黑透,依稀可以看到田里还有不少人在弯腰耕作,在七分靠天气三分靠人力的古代农村,辛劳是每个人的宿命。
“阳哥回来啦!快把牛关好了,去帮你二叔拿鱼!钓了一条鱼,在村里晃荡了一下午还不着家!”一阵爽利的抱怨传来,却听不到怒意。
王阳知道这是二婶,一身粗布裙,头上斜插着一根木簪,双手端着一大盆衣服,刚从河边回来。
说起二叔,他是这一大家子里的例外,不喜欢干活,喜欢揽点卖瓜卖豆的小生意,每天不是卖货就是看货,整天在外晃荡。
听二婶这么说,看样子二叔今天竟然真的钓到了一条大鱼,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在显摆,从古到今,钓鱼佬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啊!
王阳正要答应,二婶走近,一眼看到了俏立一旁的秦可卿,不禁问到:“咦,这是谁家的姑娘?”
王阳也不打算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二婶听了,不露声色地说道:“小姑娘饿坏了吧,快跟我进去歇歇!”
等王阳关好了牛,二婶已打发可卿先到王阳屋里坐下,又把王阳拉到一边问道:“阳哥你说实话,真是你说的那么回事?”
王阳很认真地点点头,二婶沉吟了一会,正色道:“收留官爷的后人,这可不是小事,晚点看你爷爷他们怎么议吧!“
王阳被二婶神神秘秘的样子搞的有点懵,就咱家这条件,多双筷子的事,都已经这么穷了,还能穷到哪里去?
正发愣的时候,看见二叔甩着左手,右边用竹竿高高挑着一尾大鲤鱼,踢踏踢踏地摇进院子,看见了王阳,直接喊着:“阳哥快来看二叔钓的鱼,两斤六两,高高的!”
王阳笑了笑,赶紧上前帮忙把鱼接下来,门口的小河并不大,能钓到这么大的鱼确实难得。
二叔还没过瘾,扯着嗓子对着厨房喊叫:“妈!大嫂!老三媳妇!快来快来快来,我这有条两斤六两的大鱼,今晚打牙祭!”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闻声走了出来,脚步甚是矫健,接过鱼,对着二叔的后背就拍了两巴掌:“你们爷孙五个不是在翻地吗?你又偷懒了!”闻声出来的两位女眷掩着嘴笑。
五短身材,身量稍胖的是大婶,也是一身青色布裙,浑身上下没半点装饰,手里拿着锅铲。
目前三房都已成家,但是分房不分家也不分伙,一大家子还是住在一起,当家人是爷爷奶奶,但大婶手上拿着锅铲,说明大房媳妇已上了灶,俨然也是半个内家主了。
旁边身形瘦削的妇人,是王阳这一世的母亲,容貌清丽,稳重少语,此刻眼神却没在那条大鱼上,正笑吟吟地望着王阳。
王阳心头一阵暖意流过,忍不住上前小声说道:“妈,我今天上山放牛,捡了一个小姑娘!”
“什么?”王阳母亲饶是稳重,听到这话也不禁大吃一惊,“现在人在哪?”
“就在咱们屋里。”
王阳母亲走进屋里,点起油灯,看秦可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听王阳说了经过,母亲说道:“你先拿点东西给她吃,我去铺床被子,让小姑娘吃完先好好睡一觉。到我们家这事,先看你爷爷怎么拿主意。”
王阳赶紧去厨房,看锅里正煮着稀粥,他取了一把勺子,慢慢地从锅底捞了一些稠米,打了满满一大碗,又从旁边碗里夹了几片酸萝卜,快步端来放下,再摇醒睡得正酣的小姑娘。
秦可卿逃脱大难,避了风,已是退了烧,迷迷瞪瞪间,看到一大碗香喷喷的粥,不由两眼放光,一边吹气,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三下五除二,一大碗稀饭已是见底,看着她捧着大空碗意犹未尽的样子,王阳正要再去添粥,忽然听到隔壁厨房大婶一声喊:
“我的天啊,家中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