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田间的神秘黑影

闷热的夏夜,躺在小床的草席上,一会不动大汗淋漓,感觉像是被烙上了一半。

旁边睡着秦可卿,王阳不好乱动,索性把席子铺在院中,吹着凉风入睡。

不知多久,懵懵懂懂地,突然听到河道下传来一个异样的声音。

“哗啦,哗啦”,这是水声!

睡得不深的王阳,一下子清醒!

河道早已干涸,哪里来的水声?

四周漆黑,时间还这么早,不可能下地干活,王阳知道有异,随手在院中摸到一根棒子,悄悄向河道那边摸去。

朦胧的星光中,王阳依稀看到一个黑影,正蹲在王家和封家交界的田埂上,王阳屏息躲在树下,不敢出声。

突然听到那个黑影“咦”了一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身子一动不动,仿佛被点了穴道。

过了一会,那个黑影站起身来,从王家的稻田里揪了一把稻穗,然后蹑手蹑脚走上大路,一溜烟往东边去了。

王阳借着星光,看到这人身形和走路的神态,一下子认出了他是谁,封老四!

封老四是封家的佃户,这块地一向不是他在租种,大半夜的跑这里干什么?

王阳隐约觉得不是好事,待封老四走远,他赶紧朝家跑去。

王阳叫醒了大人,把刚刚看到的异常情况说了。

爷爷他们听了,也是面面相觑,实在猜不透封老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人一向是封严的狗腿,这个时候摸到我们田里,一定不是好事。”大伯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有点没睡醒。

“前半个月,我倒是在镇上撞到了他一回,说是要去买个锅,但是他直接往封大老爷那边去了。”二叔洗了个脸,脑子清楚了一些。

王阳突然想起前几天放学路上的事,说道:“我前几天放学好像看到他了,他鬼鬼祟祟地躲在一片田里。”

停了一下,王阳又想起一事:“那块田很奇怪,田里有水,但是已经快干死完了。”

“哪块田?”父亲问。

“两棵大柳树那个转弯,甄伯伯的田。”

二叔说道:“这段时间我来回路过,也发现那块田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爷爷问道。

二叔眯着眼睛回忆道:“跟阳哥看到的相反,我是看到这块田里的稻子不对劲,明显比边上的田矮不少,细看才发现这块田一直没有水。”

爷爷眉头紧皱:“具体情由猜不透,但八成可以确认,有水没水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一直沉默的父亲突然开口道:“阳哥说,听到了水声,二哥也提到了大柳树那块田的水不正常,我们等下去田埂上看看吧!”

此言有理,大家看天色还早,就靠在凳子上眯了一会儿。

等天光微亮,大家一起走到田边,王阳指点着封老四先前的位置。

凑近一看,看到田埂上一个豁口,泥土很新鲜,淋淋漓漓的还有水汽,只是这个豁口被扒开之后,上面又用泥巴堵上了。

豁口这边王家的田里,有两株稻子已被揪下了稻穗。

“难道是想偷咱家田里的水?”大伯有点蒙。

“不可能,咱家在村西头,一个多月前封五叔给这块田锄了草,就再没来过了。搭水道是前几天的事,没人知道咱家田里又有了水。”父亲很肯定的说。

王阳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连忙问道:“当时哪边田里的水多?”

大伯回想了一下,说道:“当时封家的水渠也有存水,是他们的多。那段时间我们忙着改造旱田,这边没太顾上,都快干了。封五叔还开玩笑说,不要扒他的田埂偷水。”

果然,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水!

王阳突然回忆起找封严签契书那天,封大老爷的管家临走前,也在说水的事。

水、封严、封肃、封老四、田......

把这几个词串起来,王阳皱起眉头想了片刻,忽然就明白了。

封严这是准备对甄家和王家的两块田动手了!

甄士隐一家此前在外地居住,这么多年甄家田里的收成都归了封家。

如今甄士隐来了,日子艰难,那老丈人就动了贪他田土的主意,想用断水的办法,把土地贱买过来,托了封严来捣鬼。

甄士隐对于世务不是很了解,最近又准备筹钱开花圃,若不是遇上王阳,此番多半是要被糊弄过去了。

王阳把这一串信息连到一起,也找到了那个田间黑影的答案!

封严想趁着天旱,低价把王家的这块田也买下!

这正是封严的狠毒之处。

天已经连续旱了好几个月,眼看着就要绝收,此时出手就是最好的时机。

平常买地,不仅要算地价,还要加上地里的收成,眼下收成几乎为零,而且绝收之后口粮不足,趁卖家心慌,更可把价杀到底!

甄士隐那块地,封严就是用的此招,先人为断水,粮食绝收之后,甄士隐就不得不接受事实。

按照封严的计划,封家堵水之后,王家的田应该早就断水了,绝收是应当的。

他安排封老四来放水,就是想挑起事端,污蔑王家偷放封家的水,然后以此为由,半诱半强,买下王家的田。

谁知天算不如人算,王家因为有了王阳,现在可以隔山取水,这块水田不仅没干,而且水还比封家多!

封老四抹黑一扒开田埂,封家的水非但没有流进王家田里,反倒是王家的水流进封家的田!

这就是封老四当时惊讶的缘故。

呆了半响,最后估计是怕封严不信,取了王家的稻穗回去复命了。

大家听完王阳的推测,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恐怕这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土地是全家的命根子,大伯怒气冲冲:“爹,咱们兵多将广,还怕他什么?”

爷爷眉头皱的更紧:“你儿子都快成人了,你还动不动就想着拼命,真打起来,人家几十上百号人,你能打几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大伯余怒未消。

爷爷望着稻田说道:“封严为人颇有城府,此计不成,又知道我们稻子无忧,今年逼不出低价,应该不会再动手了。只是,以他的性子,此事没有遂意,恐怕还有一番波折。”

大伯突然道:“眼下全村缺水,难道他会动咱们水源的心思?”

父亲摇摇头,道:“这片谷地两边都是山,我记得之前旱年,他们也找到过一些山泉。只是山泉一般水量不大,养我们这种小户的田可以,救他们的田就是杯水车薪了。”

爷爷转身看向家门,“我担心的是他挑起别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