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一朵凋零的鲜花，一只折翼的飞鸟⑤

别人因为认知修改看不到学校内的惨状，但苏凌却能清楚地看见。

看着那地狱般的场景，苏凌突然喃喃道：“诡异这种东西，果然是越少越好啊。”

人们因诡异而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居然还会有人去研究制造诡异的方法，真是无法理解……这就是所谓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吗？

“你说的没错，诡异这种东西，越少越好。每次出现诡异，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姜维道，“不过，以前其实不会这么频繁的出现诡异的，最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诡异会这么多。”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吗？”苏凌好奇道。

“也不是从来没有过。有过那么一次。”姜维想了想，而后问道，“你知道【血夜事件】吗？”

“知道。是S级诡异降世的那一次，对吧？”

“嗯。”姜维点了点头，“在S级诡异出现前的那一段日子里，诡异出现的就特别频繁。不过在S级诡异消失后，诡异反倒是变得稀少了许多。”

S级诡异吗……

苏凌透过车窗，看向了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天的天空似乎也变得有些红了？

……

大约十多分钟后，苏凌抵达了沈晓梦的家。

他站在大门前，犹豫了几秒，随后才按响了门铃。

“来了！”门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咔嚓！

随着门把被向下拧动，大门由内向外打开了。

站在苏凌面前的，是一个与沈晓梦神貌有七分相像的中年妇女。

宁芳，沈晓梦的母亲，今年已经46岁了。

苏凌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悲伤的情绪。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她已经忘记了沈晓梦的存在，自然也不可能因为沈晓梦的死而感到悲伤。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或许也不算一件坏事。

沈晓梦家里是单亲家庭，沈晓梦只能依靠宁芳，宁芳又何尝不是只有沈晓梦这一个女儿一直陪伴着她呢？

她尽心尽力地沈晓梦，几乎为沈晓梦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心血。

如果她还记得沈晓梦，并且得知了沈晓梦死亡的噩耗的话……

苏凌觉得，她或许会做出一些很不理智的事情。

宁芳上下打量着苏凌这位年轻人，疑惑道：“请问，你是？”

“噢，我是治安官，这是我的证件。”

苏凌拿出了自己的治安官证件，给宁芳看了两眼。

“治安官？”宁芳更疑惑了。

治安官为什么要来找她？

而苏凌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于是，他对答如流道：“是这样的——我接到了举报电话，您的邻居说，在您不在家的时候，似乎在您家里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他怀疑有人入室偷窃，便联系了治安局。”

宁芳一听，瞬间紧张了起来。

“真的吗？”她连忙问道。

“嗯。”苏凌点了点头。

“那可怎么办呀？我家里本来就不太富裕，他这要是偷了……”

“女士，您先别紧张。到底偷没偷、偷走了什么，查了才知道。”

“你说得对，我得赶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来帮您吧。”

“诶，好，谢谢你，小同志。”

“不客气。”

苏凌跟着宁芳进了家门。

屋子里面的环境很朴素，和他家一样，都是两室一厅，外加一个卫生间和厨房。

不过，她们家的面积比他家还要更小一点，东西也堆积得很密，说句不那么礼貌的话，比起“家”，这更像是个“窝”。

当然，他自己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家看上去空旷，是因为他以前根本买不起一日三餐以外的任何东西，就连买衣服的钱，也是平常省吃俭用省出来的，所以也不可能去堆积东西。

这么比起来，还是他更惨一些？

不过他现在有钱了，改天倒是可以给家装修一下。

苏凌收敛发散的心绪，开始认真观察起了屋中的情况。

他找到了沈晓梦的房间，然后用“分头搜查”的借口，开始单独在沈晓梦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电视剧里的那种坏人，故意欺骗中年妇女，然后入室翻箱倒柜……这么说来，小偷其实是他？

不过他并不打算偷任何东西，他只是想看看沈晓梦生前留下的东西而已。

沈晓梦房间里的东西很少，除了她的一些课本外，就只有苏凌在漫展上送给她的玩偶和手办了。

漫展是假期里苏凌陪她一起去的，也就是说，沈晓梦在假期期间回来过一趟。

而她在那个时候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也就代表着，那个时候宁芳是不在家的，导致两人正好错开了。

这么说来，他编的这个谎很成功啊，宁芳还真有一段时间不在家里。

那沈晓梦要是从家里拿走了什么，对于不记得沈晓梦的宁芳而言，是不是真算被“偷东西”了？

不过，沈晓梦就算要拿也不会拿走贵重物品，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凌在沈晓梦的房间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她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本日记本。

就在苏凌打算阅读日记里的内容时，宁芳来了。

“小同志，有什么发现吗？”

无奈之下，苏凌只得悄悄将日记本藏了起来。

他准备将日记带到车子上看。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您这房间里原本都有些啥呀，没办法帮您判断有没有被偷东西。您这房间里都放了些啥呀？”苏凌问道。

“这房间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我也不太记得具体放了些啥了。”

杂物堆？

苏凌看着旁边的床，在略作思考后，还是忍住了没有把话给问出来。

——既然是杂物堆的话，为什么会有床和被子呢？床上甚至还有玩偶……

苏凌走到桌子旁，将桌子上的一个相框拿了起来。

相框中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沈晓梦还是个婴儿，她的父亲也没有因为意外而去世。

那大概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

苏凌拿起相框，装作随口问的模样，道：“阿姨，这照片是？”

“哦，这是我和我丈夫的合照。已经是十几年前拍的了，挺怀念那个时候的……不过后来他因为事故‘离开’了。”

“抱歉。”

“没事，我现在一个人也习惯了。”

苏凌敏锐地发现，宁芳并没有提到照片中的女婴。

刚才也是这样，能够代表沈晓梦存在过的事物，她似乎都注意不到，或者说，无法注意到。

看来这“遗忘”的效果，是让沈晓梦完全从别人的生活中消失了。

其他因诡异而死的人，大概也是这种情况吧。

只不过沈晓梦这次更特殊了一点——就连守夜人也记不住她的存在了。

就像有人对他们的大脑动了手脚，让他们什么都记不住似的……

就连苏凌也差点没能记住。

要不是有黑线帮忙，他或许也遗忘沈晓梦吧。

这效果简直比认知修改还要厉害啊……

不过还好，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遗忘她。

因为他还记得她。

只要他还记得，那么她就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她就还没有彻底被这个世界“抛弃”。

人的一生要经历两次死亡。

第一次是肉体的死亡，第二次是被人彻底遗忘。

苏凌没能将她从第一次死亡中救下，但他绝不会让她再“死”第二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