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2.抉择

“沈晓梦，你怎么会在这？”

在听到苏凌的声音后，沈晓梦如梦初醒一般眨了眨眼。

“苏凌？”她同样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咦？我刚刚不是在宿舍里吗？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

见到沈晓梦这个模样，苏凌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苏凌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向夜空。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一颗巨大的眼球，那眼球瞳孔中散发着猩红的光芒，此刻也在望着苏凌。

苏凌突然笑了两下。

但这次的笑声中很冰冷，并不含有任何的情绪。

“居然来这一招吗……”

苏凌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沈晓梦，指着天上的眼球道：“其实我一直就想问了，你看得见天上的那颗眼珠子吗？”

“看得见啊。”沈晓梦点了点头。

“但到现在为止，其他人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天空中的异样。”苏凌道，“天上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一般来说会让人觉得很惊悚，但却没有哪怕一个人提起过有关于眼珠的事。

“规则上也没有规定不能提起眼珠，我在调查的时候，也侧面敲打过其他人。而他们的反应让我知道了，他们是看不见天上的眼珠的。我能看见，也许是因为我的眼睛足够特殊吧……那么你呢，你为什么又能看见？”

“我……我不知道。”沈晓梦摇了摇头。

她有些担忧地望向苏凌，“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些？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而且还是与你有关的事。”

“和我有关？”

苏凌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了菜刀，将刀刃对准了沈晓梦。

沈晓梦猛地一怔。

她有些害怕，但出于对苏凌的信任，她没有逃跑，也没有叫喊。

她知道，苏凌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苏凌眯着眼睛道：“换人……换诡和我说。”

沈晓梦并不明白苏凌的意思，但下一秒，她就两眼一白，失去了意识。

就在她即将栽倒在地面上的时候，她又突然猛地一踏地面，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双眼变成了血红色，眼中还有黑芒闪烁。

苏凌看过这双眼睛——就和天上飘着的眼球一模一样。

“果然啊……你就是诡异的本体？”

“我只是一个精神体，严格来说，并不存在什么本体。”

“那我换一种问法——你的精神体附着在了沈晓梦身上，对吗？”

“可以这么说吧。”

“你想要蚕食她的精神，将她取而代之？”

“沈晓梦”，准确来说是诡异，她摇了摇头，道：“不是取代，是共生。”

“共生？”苏凌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她的身体和我的契合度很高，所以我‘住’了进来，而作为报酬，我维持住了她的生命。这很公平，不是吗？”

闻言，苏凌微微一愣，“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凭你的调查实力，一定已经查出来什么了呢。”她指了指自己，“这个人类，已经死过一次了。”

“什么？”

“很不可思议吗？你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存在感正在逐渐变得稀薄了吧？”

苏凌点了点头，“其他人都已经观测不到她了，只有我能观测到她的存在。”

“这其实和她的病有关。”她道，“那不是普通的病，那病每发作一次，她的存在感就会被削弱一大截。最开始只是容易被人忽视，紧接着是渐渐地被人遗忘，然后是再没人能够看得见她，最后是连她自己也遗忘了自己。”

“自己遗忘自己……什么意思？”

“名为‘沈晓梦’的存在将会彻底消失——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她这个人了，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她将会被世界遗忘，被世界上的所有人遗忘，包括她自己，而后获得真真正正的死亡。

“而实际上，她的症状早已到达了那个最糟糕的结果。是我，用我的能力，强行将她的存在固定在了这个世界上。用你们的话来说，我这样应该算是污染了她，然后让她以受污染者的身份留存于此世。

“但就算我那么做了，她的症状也只是稍微恢复了一点而已。其他人都看不到她，也不记得她。当然，这对我来说倒是挺不错的，因为这样反而有利于我隐藏，不被你们给发现。”

苏凌：“……你在她身上待多久了？”

“半年多了吧。在这半年里，我一直在完善这个梦境世界，不过很倒霉的是，在我完成的瞬间，我没有控制好气息，导致气息外泄了。但同时我又很幸运，因为这个学校里不止我一个诡异，我把那家伙当作了挡箭牌，而你们在收容掉它之后，也的确没有再来管我了。”

“你还挺聪明？”

“我寄宿在人类体内的时候，会读取人类的记忆，吸收他们的知识。所以，我的智慧可并不比你们人类差，倒不如说，集合了那么多人智慧的我，比你们大多数都要聪慧。”她自豪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凌突然问道。

“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大家关进梦境世界里？”

“为什么……让人类感受恐惧，然后杀死人类，对于我们诡异来说，就和你们人类吃饭一样，是应当做的、是本能。难道你还要向别人解释你为什么要‘吃饭’吗？饿了就吃，渴了就喝，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我明白了。”苏凌道。

难怪说人类是绝对无法与诡异共存的。

对于他们来说，杀死人类就是生存的方法，那的确是无法共存了呢。

“那你也要杀死沈晓梦吗？”苏凌又问道。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暂时不会杀。毕竟她和我的相性很好，不，应该说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我可不舍得放弃这个躯体。除非我找到更好的，否则在那之前，我大概会一直待在她的身体里了吧。

“再加上她本人的特殊性，还不容易被你们这些家伙给抓到，我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她的。所以我给了她优待，单人宿舍、‘老师’的宽容、食堂的特例……所有的规则都不会对她生效，她是唯一一个在这里不会死掉的人类。”

她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了苏凌，“你想找到我，是为了收容我，对吧？现在我来了，但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收容了我，那么就没人可以给这个女孩维持生命了。也就是说，只要你收容了我，她就会死。

“就算如此，你也依旧要收容我吗？”

“……”

“来吧，选吧，苏凌。”她摊开双手，戏谑道，“选择救一人，还是救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