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谢先生解惑,这是酬劳。”
田筠似乎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是神色仍有失落。
江隗看出田筠的家底,摇头笑道:“举手之劳,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更加没有帮到忙,这酬劳,还是算了吧。”
“先生恩情,田筠此生难忘。”
“何必夸大其词。”
江隗轻声一笑,思索片刻,还是没有拿走田母的羊皮卷,双手奉上:“此物是令堂所留,乃是一张炼化过的羊皮卷,效用特殊,你可认识?”
“这是……”
田筠仔细看了片刻,然后眉头一皱。
“我记得此物娘亲曾拿出来过,称是娘亲当年的嫁妆随礼,以前我一直都不知道此物是什么,居然是一张羊皮卷么?”
“原来如此。”
江隗恍然大悟,此刻所有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此前唯一的困惑便是田母的羊皮卷从何而来,原来此物本来就是属于田母,估计是田母的祖辈在外所得,只是由于后人没有修为,不明其效用,从而单纯将之当做一个传家宝。
难怪在田母死后,很快寻到了这张羊皮卷。
“既然是田母生前所留,理当物归原主。”
江隗知晓羊皮卷的效用特殊,要说没有任何一丝贪念,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他多少有点底线,不至于拿了人家的传家宝。
田筠却面露迟疑,忽然问道:“此处足以让娘亲死后苏生,不知先生取来有没有用处?”
“当是有些用处吧。”
江隗微微一愣,没有隐瞒。
田筠目光认真,又道:“此物于田某无用,又是母亲的遗物,断然不可拿来卖钱,今日先生于我有极大的恩情,既然对先生有用,还请先生一定收下,留待日后使用,先生万勿推辞!”
“这……”
“先生若是拒绝,凭借田某的家资,今生恐怕都难以偿还先生的恩情了。”
“田兄盛情难却,那我便收下了。”
江隗看到对方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只好默默将羊皮卷收下,点头道:“此物珍贵,多谢田兄,以后田兄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自可来我往生堂坐坐,我一定会帮。”
“一定。”
田兄露出略有苦涩的笑容,“说来娘亲的骨灰还放在先生的骨灰堂,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娘亲仙去,我与先生一并下山,祭奠娘亲。”
“也好。”
江隗这才想起来,笑着点头。
二人不再逗留,并肩回了往生堂。
吕文君正在看店,瞧见二人的神色似有些异常,不由眨了眨眼睛,好奇道:“江老板,田小哥,你们回来了,不知事情处理好没有?”
“一切都好。”
江隗并未多言,吩咐吕文君取下田母的骨灰。
田筠看到娘亲的骨灰,立时又痛哭流涕,许久才恢复过来,朝着田母的骨灰三叩九拜,眼中尽是后悔之意,最后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江隗看得于心不忍,建议田筠将田母的骨灰带回家中,方便祭奠。
田筠却认为与其让田母跟着回去受苦,倒不如让田母的骨灰继续留在往生堂,他对江隗只有敬重,甚至奉为神人,尤为尊敬。
江隗见状,不便再强求。
“先生,告辞。”
田筠行了一礼,大步离开。他打算听取江隗的建议,好好探听一下苏婉儿的事情。
往生堂也渐渐清静下来。
吕文君看到田筠总算离开,心中实在痒痒,当下眨了眨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江老板,怎么这人回来就变了模样,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娘亲真的活过来了么?”
不光是她。
李清川此前也感受到江隗剧烈波动的情绪,悄然到了身边,很感兴趣。
江隗默默吩咐先关好店门,随后轻咳一声,开始叙述这一路上的见闻,说到一些关键节点的时候,夏苗也会兴致勃勃地出声给李清川补充。
说到最后,往生堂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觉得此事太过遗憾。
吕文君不再像是开始那般活泼,嘴唇颤抖,擦掉眼角的泪水,叹息道:“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看到母亲回来,居然看不出来,最后还骂了他娘亲,还有他娘亲也很可怜……”
“你也这太夸张了吧?”
江隗则轻声一笑,打趣道:“说来你母亲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还是成精的狐狸?”
吕文君瞬间哭不出来了,瞪大双眼:“我母亲她可是我们族里少有的大妖,早早化形成人,虽然可能大概也许还是比不过你……但是也很厉害,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江隗没想到吕文君居然还真的认真回答了一句,不由好奇道:“照这么说,你母亲已经化形了?难道她也在赤霄城?”
“这我就不知道了。”
吕文君摇了摇头,“我们一族长大之后,都喜欢自己出去,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个城池,不过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江隗明白过来,心中好奇,倒是没有想到狐狸精一族还有这么多讲究,如此说来,只怕各个城池之中都有化形伪装的狐狸精或是其他精怪。
这个世界真危险啊。
要是遇上吕文君这种讲点武德的狐狸精还好,要是遇见那般胡作非为的狐狸精,上来便是一顿乱吸,再强壮的人恐怕也顶不住吧?
说着说着。
往生堂又变得安静下来,毕竟此事不算太复杂,没有多少讨论的空间,转眼正常开门营业,无奈生意一如既往地差,始终无人上门。
直到黄昏残阳,才有一个人登门。
江隗坐在柜台犯困,瞧见来人,马上精神许多,因为来的人正是田筠。
吕文君对田筠的遭遇尤为同情,因此她的态度比之前都好了许多:“原来是田小哥,来来来,请坐,我去给田小哥倒杯茶!”
沈记茶楼看在江隗经常上门照顾生意,每每到了新的茶叶,都会刻意送两包上门,再加上江隗平日又懒得泡茶,所以店里也算囤了好些茶叶,正好可以用来招待上门的客人。
田筠坐了下来,却是紧握拳头,面色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