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
江隗听得李清川的评价,不由轻蔑一笑:“虽然我觉得那个妖僧是个疯子,满口强词夺理,不过他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谁拳头大谁就是圣僧。我?安安生生开好这间小店便够了。”
他幽幽一叹,满脸无奈:“惹上这样一桩麻烦,怕是不能安心开店。”
李清川安慰了一声:“无妨,赤霄城内,他未必敢大动干戈。”
“只能这么想了。”
江隗耸了耸肩,心知担忧除了烦心毫无意义,索性不再多想,左右看去,轻笑道:“他们走了,这片的阴气还是比较浓重,足够你们外出行动,却也不像最初那般令人难以忍受了。”
事情演变至此,来龙去脉已然清晰。
那位妖僧多年前来到赤霄城,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随意挑选,总之是选中江府,残害江府上下十几户人家。往后又害了更多人,将他们放血囚禁,日夜对其诵读佛经,以此修炼某种秘法。
他对各种稀奇古怪的修炼手段不太了解,唯一能确定的是,为了修炼,妖僧只怕杀了不少人,赤霄城仅仅是其落脚过的一处地方而已。
外界的传闻也并非虚假。
好几十人死在了江府之中,魂魄遭到拘役,自然影响到了江府以及附近,只是在妖僧的控制之下,那些魂魄也做不得什么。江府因为他们的存在,内部的阴气变得越来越浓重。
这一刻。
江府之下的数十道冤魂重获自由,离开此间,因为他们而产生的大部分阴气自然随之消逝,只是他们在江府停留太久,仍有不少阴气残留。
这倒是江隗乐于看见的画面,因而他心情尚可,至少住的地方不愁了。
以后?
倘若住的地方摆不平,何谈以后?
李清川对一众冤魂也颇为同情,低声道:“倒是不知那位妖僧姓甚名谁,顶着佛门的名头四处屠杀,实在可恨可憎。”
“我们不是已经听过他的名字了么?”
“谁?”
李清川一愣,目光带着疑惑。
江隗神情平静,淡淡道:“多年以前,曾有一位僧人出现在江府门口,日夜为江府诵经,为此不少人都将之称为圣僧。”
“渡尘……”
李清川猛然惊醒,说出了那人的佛号。
江隗不置可否,轻轻点头,他早在看到那位妖僧的时候,心中便有所猜测,只是怕杀人灭口,所以才假装从不认识——一位云游四方的得道高僧,居然会看不到江府之下的种种疑点?
这种说法,骗鬼都不信。
李清川也明白了种种要点,神情难看,他当初在得知渡尘的所作所为之时,不免钦佩,而今知晓其人乃是此事的始作俑者,心情复杂。
一尊妖魔,披着圣僧的皮。
“别看他口口声声说着对成佛不感兴趣,他自己便是佛,倘若心中当真没有执着,他的反应便不会这么大了。他也知晓自身所修乃是邪法,因而想要保持人前的高僧形象……他喜欢这种感觉。”
江隗笑了笑,眼神极为鄙夷。
李清川沉默无言,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怒意。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江隗打了一个哈欠,面露困倦,“咱家的阴气,总算恢复了正常,我们初来乍到,明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像是发现了这么多尸骸,定要通报官府一声,另外还要置办骨灰堂的器具……”
他说到这里,不禁面露难色,实在头痛,想要将骨灰堂开起来,并不容易。
今日之后,有得忙了。
“好。”
李清川并未多言,轻轻点头。
江隗顺着来时的道路,一点一点爬回入口,正见明朗的月光洒了下来,他掸去身上尘土,莫名有了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此前所见的尸山血海,仍叫人心有余悸。
他伸了一个懒腰,迅速离开后院,直奔侧卧,打算先休息休息,不过就在打算进门的时候,忽然心有所感,看向身后,顿时愣在原地。
后方的一处院墙之后,赫然有只毛发光亮的漆黑猫儿,它似乎想要暗中观察,大半个身子却完全露在外面,好似躲反了方向,以至于江隗都马上感觉到了黑猫的动静,回眸查看。
眼看江隗落来目光,它明亮的黄色眼眸之中立刻有了警觉,却并未着急离开。
“……”
江隗神情复杂,忍不住小声道:“李清川,这货是不是觉得我们看不到它?”
“好像是……”
李清川的身影浮现,表情微妙。
他们看到黑猫儿的眼神,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是想躲藏在院墙之后,暗中观察,却不小心将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还自以为安全。
“真是……蠢得像猫。”
江隗忍不住笑了,随后便觉得黑猫十分眼熟,好像正是顾府的那一只?
来不及多想。
顾安的身影忽然出现,神情感伤。
“真是它?”江隗讶然。
顾安笃定道:“是它。”
江隗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是我们使用登云舟的时候,趁机溜了上来?”
“我不知道。”
顾安摇了摇头,随后朝着黑猫儿走去。
黑猫看到顾安的一瞬间,浑身的毛发都微微炸了起来,似乎正在辨认顾安的身份,而后它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喵叫,主动走了出来。
一人一猫很快靠近,浑身漆黑的猫儿主动开始蹭顾安的小腿,态度亲昵。
江隗看到这一幕,彻底确认顾安没有认错。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顾安主动现身成还阳状态,轻轻抱起了黑猫儿,小声道:“你是知道我在这儿?”
黑猫儿叫了一声,似乎有些委屈。
江隗看得乐呵,正打算上前撸一把。
黑猫儿却猛地反应过来,拼了命想要从顾安怀中钻出去,一副恐惧到了极点的模样。
“别怕,我在。”
顾安轻抚黑猫儿的毛发,这才让反应激烈的黑猫冷静下来,而后看向江隗,恳求道:“江哥哥,我们把它留下来吧?”
“当然没问题,它叫什么?”
“以前我只是喂喂它,没有取过名字……”
顾安神情感伤,摇头道:“江哥哥,以后就是你在养它,你来取名字吧?”
江隗看着黑猫儿满眼的警惕,想起黑猫儿刚刚愚蠢的躲藏画面,不禁想起一位故人,笑道:“要不,我们就叫它小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