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蒂安站在一片无垠的水面上,脚下是城邦的出口,眼前展开的是一片辽阔的蔚蓝。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与他所熟悉的黑暗、冰冷的卡尔瑟瑞斯截然不同。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中飘渺的云彩和远方海平面上隐约可见的岛屿。天空中那耀眼的光源毫无保留地将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勾勒出一条通往未知世界之路。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和自由的气息,这是城邦内那些经过过滤、被严格控制的空气所无法比拟的。他的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向前迈出一步,让脚尖轻触水面。一步接一步,他不断地向前探索。
“嘀嘀嘀...嘀嘀嘀...”一阵刺耳的闹铃声将艾蒂安从梦境中唤醒,将他从那个广阔世界的边缘拉回到熟悉的天花板下。
“唔。”艾蒂安揉着惺忪的睡眼,按掉了闹钟。
“这就是城邦外的世界吗?”他喃喃自语。与他所生活的卡尔瑟瑞斯城邦不同,梦中的世界充满了自由的气息,而不是城邦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那个温暖的光源就是太阳吗?”艾蒂安回味着梦中那个发光的天体,那是其他人提到的太阳吗?他喜欢那种温暖而柔和的感觉,但现在,他只能感受到阴冷和潮湿。
卡尔瑟瑞斯,这座深入地下的庞大城邦,既是科学的奇迹,也是阶级的牢笼。城邦被划分为三个层次:上层、中层、下层。
上层是权力者的乐园,居民们享受着科技带来的一切便利,包括可以控制适宜温度的天气系统。宽阔的街道两旁是精心设计的花园和宏伟的府邸,府邸内无数的仿生人随时待命。
中层是城邦的心脏,居民们忙碌而充满活力。高楼大厦林立,公司、工厂、娱乐场所和购物中心络绎不绝。商业区的霓虹灯日夜闪烁,但在这繁华背后,中层的一切不过是上层人民的“棋盘”。
下层则是城邦的阴影,所有被城邦抛弃的人都被流放到这里。下层区无法享受到城邦的天气系统,光线昏暗,空气中充满了潮湿和压抑。住宅区拥挤破败,居民们仿佛生活在寒冷的地窖之中。
并且在卡尔瑟瑞斯,每个新生儿的诞生以及仿生人的创造都伴随着“印记”的植入,这是一种微型芯片,与大脑紧密相连,记录着个人的身份、等级和行为。印记是城邦秩序的基石,它确保每个居民和仿生人都能在既定的轨道上生活,不越雷池一步。不同区域的“印记”也有所不同,上层的“印记”可以命令中层、下层人,并且可以强化自己的体魄,拥有无尽的精力。而中层的“印记”只能命令下层人,对自身的强化远不及上层人民,仍然需要休息。下层人的“印记”则像是一个枷锁,仅仅被用来被中上层人随意驱使、玩弄。
因此,无数中层人民渴望付出一切,只为了成为上层人民。但在卡尔瑟瑞斯,出生就决定了你的一生。逃离城邦?逃离这荒谬的牢笼?这是城邦中大多数人的梦想,但那些付诸行动的人无一例外都被监管会处决了。并且是当街处决,死状凄惨。
“离开吗?”艾蒂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是“印记”植入的地方。离开这里的想法不止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想要离开谈何容易。城邦的出口在上层的中心——监管会的塔顶。别说如何进入监管会,就算进去了,遇到上层者的“印记”,下层人民根本无法反抗。平时受限于监管会“法律”的约束,上层人民不敢随意驱使中下层人民,但如果违反了法律,随之而来的便是上层人民无止尽的折磨。
艾蒂安打开了房间的灯,昏暗的房间瞬间明亮起来,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滋滋”的响声。由于卡尔瑟瑞斯是地下城邦,下层不受城邦的天气系统管控,整个下层永远都是夜晚,只能依靠落后于这个时代的LED灯、白炽灯照明。而有的上层人民家里则镶满了夜明珠来照明。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艾蒂安自嘲道。下层世界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因为感受不到明暗交替,艾蒂安只能通过从拉尔斯那里拿来的日历和闹钟来判断时间。仔细算算,应该也过了十几年之久了。
看了看日期,今天又是与拉尔斯约定好的交货日。下层人民通过在废品区寻找上、中层人民所丢弃的废品为生。可以将仍然可以使用的废品带回家自己使用,损坏但仍然具有价值的废品可以送到废品站维修或出售,获取一点微博的收入,而废品站则通过向中层工厂出售回收材料盈利。而拉尔斯就是下层最大的废品商,基本上下层居民大部分的东西都会送到拉尔斯那里出售。
想到拉尔斯,艾蒂安的心情稍微好转,因为拉尔斯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对待他。而自己的父亲,艾蒂安看向了闹钟旁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位和蔼的老人,他们是艾蒂安的父母,曾经是上层的居民,但是因为犯了错被流放到了下层,不过艾蒂安并没有他们在上层居住的记忆。而因为下层的环境非常恶劣,没有太阳,甚至没有医疗院,所以他们在艾蒂安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就这样,他一个人度过了十几年的光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城邦。“这样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艾蒂安经常询问自己这个问题,浑浑噩噩的活在这糟糕的地方。他也无数次想要寻死,不过拉尔斯和他说过,“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才是没有意义的人生。”于是艾蒂安就放弃了寻死的念头。
“不过意义吗?”艾蒂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逃离城邦!去往梦里的世界。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抛掷脑后了,因为有过这个想法的人基本都被处决了。
“还是先过好每一天吧。”艾蒂安叹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个荒谬的想法,拿起放在角落的拾荒袋,出了门去。